黃海川送走了周正,才坐下一會,電話就來了,來電的是個陌生號碼,直接打到他這辦公室內線座機上的,能打進這個電話的人不多,要麼是縣裡的乾部,要麼是上面的領導,但那些號碼黃海川都大致有印象的,這會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黃海川難免疑惑。
“黃海川是吧。”電話那頭直呼黃海川的姓名,那語氣聽著就讓黃海川感覺不舒服,怎麼說呢,有一股淡淡的盛氣淩人的味道。
“你是哪位?”黃海川潛意識的就有些不爽了。
“朱華東。”
“朱華東?”黃海川眉頭一皺,這又是哪一號人物到自己面前裝逼來了,聽那說話的口氣就讓他心裡不痛快,合著你說個名字我就該認識你丫的啊。
“怎麼,要我再詳細的自我介紹一下嗎?”
“那也成啊,我還真不認識你是哪位。”黃海川平靜開口,不過這會他已經開始在努力的想了,因為這名字聽著確實很耳熟,隻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省委副秘書長,省委辦公廳主任朱華東。”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也不動怒,語氣還是那樣的語氣,除了淡淡的傲然外,聽不出别的情緒。
黃海川心裡一緊,更多的是驚訝,態度端正了許多,“原來是朱秘書長,不知道有何指示?”
“嗯,沒啥指示,我這隻是一個私人性質的電話,你沒必要當成公事對待。”朱華東說著說著,話鋒一轉,“聽說你認識武剛?”
“是的,恰好認識。”黃海川迴應著,心裡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武剛跟他說過朱明宣的背景,其大哥是省委副秘書長,那是省委書記薑民身邊的心腹,在省委,省委副秘書長並不止一個,也不見得個個都很吃香,有些也不過是邊緣人物,但朱華東的確是薑民面前的紅人,這也是朱明宣敢為所欲為的原因,當然,朱家的勢力並不僅僅是因為隻有一個朱華東,還有其他一些不可小覷的人物構成了朱家的勢力網,例如朱明宣的姐夫是江城市市檢察院院長,那也是高配正廳的乾部,同樣是朱家的一個顯赫人物。
“武剛的事我聽說了一些,明宣在這件事上做的不對,我已經批評過他了,武剛回到開元縣去,依然當他的副縣長,你覺得這個結果怎麼樣。”
“啥?”黃海川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了,不對啊,你跟我說這些是怎麼個意思?要說你跟武剛說去啊,跟我說乾嘛,何況我這個小小的縣委書記值得你這個省委書記身邊的紅人親自打這個電話嗎?
黃海川從來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儘管他背後有周明方,又是邱家的準女婿,前者還不算什麼,但後者的身份拿出去,别說是在江海省橫著走,即便是在京城,邱家女婿的這一層身份同樣能讓黃海川受益無窮,但是黃海川心裡自己清楚,知曉他是邱家準女婿的沒有幾個人,而知道的這幾人也不包括朱華東,那麼,朱華東僅僅也就是知道他給周明方當過秘書而已,單單週明方這個靠山,真的是不足以讓朱華東對黃海川刮目相看。
是的,周明方是省委組織部長,在省委常委裡面,也是屬於大個頭的,常委排名比較靠前,而且組織部管著官帽子,周明方這個組織部長對大多數乾部來說真的是太有威懾力了,但這大多數乾部,基本上指的都是正廳以下,到了正廳這一級别,這是個坎,再往上,就是中管乾部了,省委組織部管不到,任命一個副省級乾部,那也是要到中組部報備的。
當然,話雖如此,但並不是說正廳級乾部就敢不給周明方面子,那畢竟是一個省委常委,而且縱使周明方對一個正廳升副省沒有多大的話語權,但未必就沒有壞事的能力,擱給任何一個正廳級的乾部,那是誰也不願意得罪周明方這樣的實權乾部的,當然,派係不同,那又另當别論。
不過,朱華東顯然也不是普通的正廳乾部,那是省委書記薑民面前的大紅人,普通的副省,都不一定就敢輕易得罪朱華東這樣的廳級乾部,不是怕,而是沒必要,跟一個能牽扯出省委書記的人針尖對麥芒,那真的是自己找虐了。
朱華東有這樣的底蘊,所以就算是對上週明方,朱華東也不會像一般的正廳那樣忌憚,但他肯定也會保持該有的尊重,周明方同樣不是普通的副省,不過他的尊重對象也僅僅是周明方本人,並不包括曾經給周明方當過秘書的黃海川,而且還隻是曾經!
現在是一個縣委書記的黃海川在朱華東眼裡真的是什麼都算不上,哪怕黃海川這樣年輕的縣委書記確實很耀眼,但那又怎樣,現在的輝煌不代表以後的輝煌,朱華東在省委這樣的權力中心,見過的起起落落的人太多了,黃海川是不到30歲的正處,還是頂尖的那種,但到40歲時,黃海川就一定能是正廳嗎?答案是否定的,正廳不是那麼好上的。
所以在黃海川真的有資格跟朱華東平起平坐前,朱華東真的沒必要對黃海川一個縣處級客氣,但是此刻,朱華東確實是很客氣,而且還用征詢的語氣在詢問黃海川的意見,這就由不得黃海川不奇怪了,朱華東該不會是打錯電話了吧?想打給某位副省級的大人物,卻是打到他這裡來了,按錯了號碼!!!
這種很不正經的想法也就是在黃海川腦海中一閃而過,因為不是一般的不靠譜,朱華東連名字都喊出來了,有可能打錯電話嗎,那種事也不可能發生在對方身上。黃海川的大腦在一瞬間真的是閃過了太多的猜測了,但他就是得不出個所以然來,朱華東壓根不知道他跟邱家的關係,對他的態度真的是詭異了一點。
“朱秘書長,這個結果,您是不是該去跟武剛說?”黃海川試探著發問了。
“武剛那邊,自有明宣去跟他說,你這邊,我親自說一下,我想這個結果,應該能夠讓你和你的朋友滿意了。”朱華東還是淡淡的傲然之氣,對上黃海川這樣的縣處級乾部,朱華東這心理優越感實在是太大了,他這說話的口氣可以說是本能為之,不過這一次,朱明宣後面仍是特地加重了‘朋友’兩字,似是有意暗示著什麼。
“今天就先這樣,改天你上省城,有機會可以一起吃個飯。”朱華東說完,很是乾脆利落的掛掉電話了,他把自己的意思傳達到了,至於黃海川,真的是沒必要讓他浪費太多的精神,他打這個電話,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要讓黃海川把他的意思向另一邊傳過去。
黃海川拿著電話有些愣神,朱華東剛才說的話仍然被他一字一字清晰的記著,再細細琢磨一遍剛才朱華東所說,黃海川猛的拍了一下大腿,二話不說就撥了武剛的電話,黃海川要解開心裡的一些疑問,有些話就不得不問武剛了。
前文已有表述,昨天晚上朱明宣帶著檢察院的人上酒店去堵人,眾目睽睽之下就想將武剛帶回開元縣,最後是曾靜派來的兩個便衣警察臨時攔住了人,這才拖住了時間,曾靜第一時間給黃海川打來了電話,最後是黃海川給邱淑涵去的電話。
省檢察院的一個電話解了昨晚的局面,毫無疑問,是邱淑涵使用其父親邱國華的能量了,邱國華並沒有親自出馬,是其秘書姚飛打電話給省檢察院,表示了對此事的關注,而後省高檢的一個電話打到市檢察院,一下子就驚動市檢察院檢察長張新。
張新是知曉朱明宣在乾什麼事的,武剛沒啥大背景,所以張新對此事也就沒怎麼過問,任憑朱明宣折騰,接到省高檢的電話,張新就難免震驚了,特别是他隨後打探來的訊息得知這個電話是省高檢的老大徐東瑉親自指示的,張新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就打電話給跟著朱明宣過去的市檢察院人員,讓他們趕緊撤退了,同時不忘告誡朱明宣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朱明宣昨日是百般不願意才離開酒店的,但耐不住張新的告誡,還有幾個市檢察院的人也不敢胡來了,朱明宣不得不離開,當晚直接上張新的家要問個究竟,張新是他姐夫,他也不見外。
張新自然是要跟朱明宣說省高檢的那個電話,然後兩人也都納悶了,這武剛明明沒啥靠山啊,怎麼會有人幫其出頭?最終張新拍板決定,這事要跟大舅子說一下,也就是朱明宣的大哥朱華東,於是,朱華東就幫著打探訊息了,最終才會有今天他打電話給黃海川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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