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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您怎麼了?”
夜半的深宮內苑,被貴妃的一聲叫喊驚醒,宮女太監連忙點了燈進來,隻見龍榻上永安帝猛咳不止,明黃的寢被上,星星點點全是血跡,看上去格外的刺眼。
貴妃嚇的臉色慘白,不停的幫永安帝撫背順氣。
但永安帝卻沒有絲毫緩解,大口大口的血往外湧著,隨後一個上不來氣,昏死了過去。
“皇上,皇上……”貴妃連喚了好幾聲,永安帝半點兒反應也沒有,她徹底慌了神,聲音顫抖的吩咐宮女,“快去請沈小姐。”
沈如周正在睡夢中聽到這個訊息,趕緊收拾了藥箱進宮。
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太和宮,隻見殿內燈火通明。
蕭辰衍和陸淮寧都得到了訊息,此刻已經候在了一旁。沈如周還未來得及見禮就被貴妃拉到了榻前,永安帝雙目緊閉,氣息微弱,看上去已是有幾分下世的光景了。
沈如周心驚,依著她的經驗,永安帝隻怕是大限將至了。
但她清楚皇家的忌諱,太醫都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多嘴,隻是認真的施針用藥,心裡盤算著等回去了跟北修宴商議。
約莫半個時辰後,永安帝悠悠轉醒,他的眼珠濃黃渾濁,臉似枯槁的朽木一般,滿是歲月的滄桑。
眾人立時圍了上去,關切問候。沈如周悄悄退至一旁。
永安帝的視線環了一圈,目光最終停在了陸淮寧的身上,顫顫巍巍的抬起了手。陸淮寧見狀,立刻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淮寧,朕剛剛夢到你的母後了。她,她怨怪朕當初不信她,害得她早早香消玉殞……”
陸淮寧聽著,胸膛好似被繩索緊緊纏著,透不上氣。在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時,聽了先皇後的事情都忍不住為她惋惜遺憾。如今知道她是自己的生身母親,更是心裡痛的不行。
所以對永安帝這個父親,他其實一直親近不起來。
“是朕對不住你母親,還害你流落在外,吃了許多苦……”永安帝的聲聲懺悔,並未讓陸淮寧的心裡好受些,他垂首不語,眼角默默落下兩行淚。
他悲痛的樣子,深深刺痛了永安帝的心,永安帝用儘全力緊緊握住陸淮寧的手,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般,“朕會好好補償你的!”
而後,他傳召幾位心腹大臣,說要議事,並屏退了其他人。
蕭辰衍自始至終都被永安帝忽略,他離開大殿時,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心頭。
永安帝說要補償陸淮寧,他不是已經封他寧王了嗎?還要補償,那就隻能是給他皇位了。
蕭辰衍的鳳眼微微眯起,眼角泄出冷厲的寒光。
沈如周在廂房支起了藥爐,準備熬一些安神養體的湯藥。北修宴即將出征,永安帝現在不能死,她要竭儘全力讓永安帝多撐些時候。
陸淮寧心裡難過,無從排解,便搬了凳子坐在藥爐前,雙臂撐在膝上捧著頭,木然看著藥罐子咕嘟咕嘟的冒著白煙。
沈如周看在眼裡,痛在心上,曾經陽光清朗的少年,如今卻像是被抽去了渾身的精神,迷茫愁苦、委頓低沉。
“淮寧,先皇後在天有知,定是希望你好好的。振作點,你如今有師父,還有我,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會一直陪著你的。”
“姐姐,我知道,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陸淮寧情緒低沉,朝著寢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如周拍拍他的肩膀,“你若是不願意跟他親近也不必勉強,不是占著父親的身份你就一定要去孝敬的,我們順從本心即可。”
“嗯。”陸淮寧點頭,一直以來的糾結終於在此刻釋懷。
太和宮外,德妃聽到皇帝病重的訊息,也匆匆趕了過來。卻被侍衛攔在了門外,她不甘心就這麼回去,高聲與侍衛理論。
“本宮是來探視皇上的,你們憑什麼攔著。”
“德妃娘娘,貴妃娘娘說了皇上要靜養,免了宮中妃嬪的請安侍疾,您還是回去吧。”侍衛恭敬回話,卻是半步不讓。
德妃不服氣,正要出言反駁,卻見蕭辰衍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立即上前關切的問,“辰衍,你父皇怎麼樣了?”
“父皇已經醒了,現在正和大臣議事呢。”蕭辰衍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聲音裡不帶任何情緒。
德妃聽後長舒了一口氣,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拉著兒子到一旁,小聲的問,“既是議事,為何不讓你留在裡面?”
蕭辰衍如今是太子,永安帝養病期間,一直是他在監國,不該議事還要他迴避的。
蕭辰衍知道永安帝的意圖,但他並不願和母親多說,苦笑一聲後,他轉移了話題,“母親剛剛跟侍衛說什麼呢,他們可是冒犯了您,兒臣幫你收拾他們。”
“無礙,犯不著你自降身份去收拾。”德妃嘴上這麼說,一肚子的氣卻是忍不住往外倒。
“宮裡沒皇後,貴妃就事事出頭,這些天一直都是她陪著皇上,其他人來都讓她給攆走了。對了,她如今還與寧王走得極近,你可要小心提防。”
“如此不安分,那便不用留了。”蕭辰衍說得雲淡風輕的,好似處理一個貴妃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德妃聽了心突突直跳,不可置信的看著兒子。
蕭辰衍從未將貴妃放在眼裡,眼下永安帝如今病重,說不定很快就會龍馭賓天,他必須早作打算。
“母妃,等除掉貴妃,宮中位次最高的便是您了,到時候你守在父皇身邊,我們要做什麼事就方便多了。”
德妃聽著在理,當即點頭,“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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