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玫玫垂著眸,輕聲呢喃:“紀喬安,你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信過我?”
雨擦過鐘玫玫的眼角,無聲無息,也沒有任何迴應。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道清麗的女聲:“喬安。”
鐘玫玫下意識抬眸,尋聲望去。
是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喬秋蕊。
紀父隊友的遺女,從小就寄住在紀家。
前年她警校畢業後,也加入了南坪警隊。
“秋蕊,你怎麼來了?”
紀喬安走上前,瞬間溫柔下來的眼神,刺得鐘玫玫喉間發酸。
“局裡發現了DF集團老大祁斐的活動痕跡,攝像頭還拍到,陪在他身旁的女人是……”
喬秋蕊面色沉重,聲音也越來越小。
鐘玫玫站在紀喬安面前,和他相對而立。
她看見那雙曾被鐘玫玫小心翼翼撫摸過的眉頭緊緊皺起,眼底恨意有如實質。
她張著嘴,卻發不出如何聲音。
百口莫辯。
她聽到他極冷的聲音:“鐘玫玫,你真該死。”
她捂著胸口,那裡像是被刀剜,被刀割後還撒了鹽,靈魂都疼得打顫。
她走上前艱難發聲。
“我沒有!我爸當年就是死在祁斐手上,我怎麼會墮落到和殺父仇人在一起!”
“紀喬安,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恨DF集團!”
“我可以死,也可以被誤會,t但我絕不會叛離警隊,更不會背叛信仰!”
鐘玫玫幾乎是用儘全力朝紀喬安懇求,求他再覈實一遍,求他再信自己一次。
可他隻是面無表情地,透過鐘玫玫淚流滿目的臉,下達命令。
“秋蕊,把鐘玫玫留在這間屋子的東西找出來……扔了!”
他嫌臟,甚至不願親自動手。
鐘玫玫以為自己已經疼得麻木,可聽到這句話,心臟還是針紮似的密密麻麻疼。
因為時常加班,她借住在這裡的東西並不多,之前都被好好收納。
她和他一起做的同款杯子,她們一起為攀岩準備的衣服,還有她悄悄準備的求婚戒指……
一件件全被丟進了垃圾箱。
紀喬安離開前,望著垃圾桶,眼底一片冰寒。
“鐘玫玫,隻有將你繩之以法,兄弟們才能心安。”
冷風如同刮骨的刀,穿透鐘玫玫的身體。
恍惚間,鐘玫玫想起收網前的那一夜。
她舉杯向大家承諾:“明天之後,我一定帶你們平安回家。”
可最後,鐘玫玫卻沒有做到。
頃刻間,她眼眶發紅,淚水決堤,愧疚湧上腦海。
如果,當年她再警惕一點,早一點收網……
是不是隊友們就不會全都慘死,至少…能活下來幾人?
鐘玫玫一遍遍質問自己,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掩蓋住那份心臟剝離般的痛楚。
她渾渾噩噩地往外走,卻聽見巷子裡鄰居的議論聲。
“老鐘那樣的好漢子怎麼就生出了鐘玫玫這麼個歪種!”
“鐘玫玫恨不得能把她剝皮抽筋!害死了那麼多人,自己卻逍遙法外!”
“要我說,死怎麼能贖罪?要讓她鐘玫玫也感受感受我們的喪親之痛!”
鐘玫玫腳步一頓,眼睛猛地看向警局的方向,心臟一下下不安震動。
死後的這一年,她從沒有進過那裡。
更沒有想過,大家怨恨會牽連到她的家人身上。
鐘榮軒在局裡日子,會好過嗎?
鐘玫玫來到警局門口,徘徊良久。
她注視那抹深沉的藍,肅然起敬。
每一個門牌、每一條走廊都熟悉得像是被刻印在她的體內。
她走進去,照片牆上每個青澀英氣的笑容對鐘玫玫來說,都像是淩遲。
那日夜折磨著她的記憶再一次湧上腦海。
“玫玫不錯啊,這次射擊又是第一!”
“小隊長,我們的命就交到你手上啦!”
“小隊長,等這次任務回來,我孩子也要出生了,我要做爸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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