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合上了手裡的記錄本,朝我露出一個笑容。
“那麼,今天的聆訊就到此結束。”
“裴海棠小姐,警局會儘快為你安排一次入隊考覈。”
為了照顧我的身體,警局問我要不要多休息幾日再來進行考覈。
比起身體上的休息,我現在更多是精神上的疲憊。
我希望能儘快忙碌起來,忙到讓我能不再想起這段時間的事。
於是我婉拒了他們的好意,讓他們儘可能越快越好。
在我的要求下,考覈定在了第二天。
翌日清晨。
我剛起床,發現垂在視窗的那枝海棠花開了。
看上去是前幾年引進來的花種,深粉色的花蕾,盛開的時候卻是純白的。
我想了想,拿起祁斐給我的手機拍了一張照。
給那個永遠也不會再有機會回覆我的賬號發送了一條彩信。
我還是會不自覺地想起祁斐。
想起他的殘忍,他的笑容。
想起這隻狡黠的困獸如何不計代價,完成了一場無人知曉但驚心動魄的複仇。
他那樣聰慧敏感的人,真的沒能發現。
後來在他眼前的我,不是他的小海棠花嗎?
但我不敢細想。
每次想到這個問題,心裡就一陣又一陣的悶得發痛。
警局允許我穿著警服參加測試,所以我穿上藏藍色的警服,再一次走到南坪市警局門口。
明明隻過了短短幾天,我卻覺得滄海桑田,又是一陣物是人非。
筆試自然是毫無懸唸的滿分。
我當刑警六年,時刻都將那些條律銘記在心。
體能測試卻沒有那麼順利。
裴海棠的身體素質不錯,但畢竟不能和一直在經曆正統訓練的警員們比。
又受過不少傷。
除了射擊這一項滿分,其他都隻是堪堪過了刑警的要求及格線。
最後調職的時候,局裡委婉地告訴我。
他們推薦我去資訊部學習一段時間,之後好好當個文職。
被我拒絕了。
行動在反黑除暴第一線,一直是我的目標。
我請求他們讓我在刑警隊觀察,一年後如果依然不能勝任,再將我調走。
為我做評定的就是昨天坐在主位上給我做聆訊的警察。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同意了我的請求。
以正式警察身份再次走進辦公室後,我能感覺到兩道追尋在我身上的目光。
我知道,是紀喬安,和鐘榮軒。
我從搜捕祁氏集團那一天開始,所展示的做事風格。
語氣,甚至是神情表現。
都和從前的我一模一樣。
從那之後,我經常能看到他們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我主動朝紀喬安走過去,朝他伸手:“你好,紀隊長。”
“接下來,請多多指教。”
他怔怔地回握住我的手,聲音有些發澀:“裴警官,請多多指教。”
過了一會,他倏忽地開口:“裴警官,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重生之事太過荒謬,說了他們也未必會相信。
更何況,此時的我早已沒有了和他們相認的願望。
我被一個人錯當成了自己的月亮,也承受了他對月亮的付出。
那就算我不過是後來被偽造的神像,也該迴應向曾那樣注視我的目光。
我不隻是鐘玫玫,我還是裴海棠。
我將會把我們的一生,都獻給偉大的反黑除惡事業。
我會儘可能讓這片大地上不再出現祁斐那樣的人。
我祈禱他能有一個美好的來世。
有恩愛一生的父母,一對疼愛孩子,教育有方的父母。
而我能做的事,就是拔除培養他的那片,有毒的土壤。
一片又一片。
直到無論他是否幸運,都不會再一次發芽到那樣的土地裡。
他會看到,即使是滿是焦土的廢墟之上,也能開出遍地的鮮花。
於是,我輕輕笑了一下。
“我知道,是前段時間被局裡追封了很多榮譽的那位鐘警官吧?”
“我很是欽佩她,紀隊長。”
“但斯人已逝。”
我說。
“我們要做的事,就是將她為之犧牲的事業不斷延續下去。”
……
第二天,陽光正好。
警局的操場坪上,放眼望去,滿目都是雪白的海棠花。
鮮紅的旗幟在我的頭上飄蕩。
有警官為我戴上象征身份的勳章。
我站正身姿,緩緩將五指併攏,舉過眉頭。
“南坪市刑偵一隊裴海棠!在此起誓!”
——南坪市刑偵一隊鐘玫玫,申請歸隊!
“我將堅決擁護黨的絕對領導,矢誌獻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為捍衛政治安全、維護社會安定、保障人民安寧而英勇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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