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生氣她提及自己的身世,用自己‘接過客’來刺激他,惹得他心裡不悅、失衡。
他這麼折辱她,不過是想讓她服軟,來找回點身為皇帝、男人的尊嚴罷了。
但是她不會如他的意。
他們兩個人之間長久的權力失衡,導致明媚兒面對景文帝一直處於下風,處於被壓製、痛苦、難受卻又無力改變的局面。
長久的失權、壓抑,讓明媚兒心中早就像繃緊的琴絃,時刻有斷裂的風險。
景文帝今日對明媚兒的言語刺激,成功讓這根緊繃的琴絃崩裂,放出了明媚兒心中的惡魔。
現在隻要是景文帝不痛快,她就都痛快了。
為此她不惜自毀、自虐,就算是自殺也無所謂。
隻要是能讓景文帝感受到‘失控’、不開心,能給景文帝添堵,她現在什麼都願意做。
明媚兒深深的呼吸著,胸口劇烈的起伏。
就在景文帝以為明媚兒馬上就要受不了,即將崩潰、服軟之時,他看到明媚兒側過頭看著他,臉上還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道:“那我就多謝陛下了,正好我在宮外早就聽說過教坊司的大名了,那可是專門培養官妓的地方,手段肯定不一般,我也很願意去學習學習。”
景文帝面色瞬間黑如鍋底,連帶著脊背都直了幾分,微微起身盯著明媚兒的表情。
這話竟然不似作偽。
“......”
沉默片刻。
景文帝頗有兩分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來:
“孤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出身在賞春樓,不僅毫不羞愧,反而很得意?”
明媚兒心中微微鈍痛,面上裝作毫不在意般開口道:“我為什麼要羞愧?”
“該羞愧的是你才對。”
“若不是你允許青樓楚館的存在,怎麼會有我這種人出現?”
“若不是你治理不當,怎麼會導致普通百姓家遇到點天災大難便要賣兒鬻女。”
“若不是你整日不務正業,眼盲心瞎,隻會在宮中勾心鬥角,大周朝怎麼還會有官官相護,讓百姓民不聊生?”
“我隻不過是個被父親貪圖幾兩銀子賣到青樓的無辜之人,在這個混亂的世道裡,我從來都沒有說不的權力。”
“既然一切都不是我所能選擇的,我為什麼要感到羞愧?都是你,是這個世道,是你們這些臭男人,才導致了這麼多悲劇的發生,是你們應該感到羞愧才對。”
“尤其是你,你不是天下之主嗎?不是萬民之皇嗎?怎麼這麼沒用?你不羞愧嗎?”
明媚兒破罐子破摔,索性隨便發泄,將一切過錯都歸根結底到景文帝身上。
哪怕對比曆朝曆代的皇帝和其他國家的君主行事來說,景文帝已經算得上是一位能讓人交口稱讚的明君了。
甚至也能算得上是一位賢主,為了朝廷之事可稱得上是宵衣旰食。
無論是在官場、還是民間,乃至於邊疆,甚至其他國家都享有美名和盛譽,才能在多年病弱,三年臥床不起的情況下,仍然保持著江山穩固。
但這些都不妨礙她繼續指責景文帝,讓他不痛快。
誰讓他是皇帝呢?享受萬民景仰,自然也要承受萬民的指摘。
就如同景文帝說的一樣“寵妃,就應該有寵妃的自覺,被人嫉妒、重傷是理所應當的。”
帝王也應該有帝王的自覺,不被人理解,高處不勝寒,也是理所應當。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明媚兒壓下心中的一絲絲愧疚,這種愧疚來自於指責的有點喪良心的羞愧感。
“......”
隨著明媚兒的話落,屋內陷入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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