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話剛出口,明媚兒就跪著踉蹌著到他腳邊磕頭。
“陛下,您罰奴吧。”
“是殺是剮,奴都沒有半分怨言。”
“隻求陛下能放過李嬤嬤,她不過是被奴威脅著才幫奴。”
“奴把身份都告訴了她,又主動暴露身份給他人,使宮中傳言紛飛,奴說,她若不幫奴,就把所有過錯都推給她,讓陛下把她處死。”
“所以她才害怕,幫了奴。”
“......”
景文帝沒有回答,永延殿隻能聽到“砰砰——”直響的磕頭聲。
片刻。
景文帝微微躬身,像是施捨一般,捏住了她的下巴,止住她繼續向下磕的動作。
原本漂亮的臉蛋上,多了一條猩紅流血的傷痕,新舊血液糊在左臉上,實在算不上好看。
額頭也磕得殷血。
整張臉,毫無美感。
隻剩下雙眸還算能看。
視線再向下移幾寸,脖子上兩個血洞,不時還有血珠流出。
他丟開她的臉,不知從哪摸出一塊明黃色手帕,一根一根細緻地擦過手指,又隨意丟在明媚兒身上。
像是再丟一塊不值一提的臟物進渣鬥。
景文帝轉身離去。
“陛下…”繼續求饒的話像是被那手帕堵住嗓子,再發不出一聲響。
............
夜色越來越深,明媚兒依然面對著景文帝離開的方向跪著。
四周安靜漆黑得嚇人。
像是亂葬崗,毫無人氣。
“嘎吱......”
門又被人推開。
明媚兒雙眸突然視物,竟然也被柔和的月光刺了眼。
伸出手阻擋。
緩了片刻,才適應。
再睜眼時,面前站著一位陌生的宮女。
透過月光,看她像是十八九的模樣,還帶著兩分未脫淨的青澀,雙眸大大的甚是傳神、無辜。
不施粉黛,容貌已然是中等。
“見過姑娘,奴婢叫平兒,是汪公公新指派來伺候姑孃的。”平兒對明媚兒行了一禮,態度恭順。
一陣涼風吹過。
明媚兒止不住打個冷戰,掙紮著要站起來。
可跪久了麻木的雙腿不聽使喚,剛要站起,又重重跌跪在地上,痛得揪心。
“平兒?”
“李嬤嬤呢?”
她又是期待又是畏懼,死死盯著平兒的嘴,生怕裡面說出什麼讓她難以承受的話來。
“李嬤嬤…”
“明姑娘,以後都由奴婢來伺候您了。”
平兒躊躇少許,沒有直面回答明媚兒。
隻是上前努力把她扶起來。
明媚兒被從地上拽起,雙腿麻得沒有一點力氣,隻能僵硬著腿去倚靠著門借力,才算稍有緩解。
“李嬤嬤呢!”
明媚兒語氣罕見帶上些嚴肅,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若是李嬤嬤也因她而死。
她當真無顏再活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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