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時候,嶽氏的確喜歡顧傾歌,也看好這門婚事。
可時移世易,物是人非。
莫梁歎氣。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鎮國將軍府雖不複當初榮光,可比咱們承恩伯府,那也是強得多呢。景鴻出事,家裡亂子一出接著一出,都是傾歌處理的,連帶著府裡吃的用的,連帶著那些窟窿,也都是她貼了嫁妝銀子堵上的。咱們既然靠著她,就别惹她,她並非個軟性子的人,她肯這麼付出,也不過是因為在乎景鴻而已。可如今,景鴻他……”
“景鴻怎麼了?”
不樂意聽莫梁這些話,嶽氏直瞪眼。
“景鴻十八歲就中了探花,放眼京中名門子弟,有哪個像景鴻這麼爭氣?他年紀輕輕,就進了戶部,前途無量。顧家死絕了,景鴻沒嫌棄她,她守孝,景鴻就等著她,而今景鴻不過是帶回來個女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當初景鴻許諾過,這輩子就隻娶傾歌一個。”
“許諾?許諾值幾個錢?”
嶽氏不屑。
“如今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咱們景鴻是要做大事的,多兩個人伺候怎麼了?怎麼就得守著她一個?再說了,也不是景鴻想要負她,景鴻受了傷,忘了過去,又不是故意的。她這麼不體諒景鴻,這麼不容人,這是善妒。”
“這話要是傳到傾歌耳朵裡,小心她跟你翻臉。”
如今府裡的一應開支,可都還指望著顧傾歌呢,莫梁不想生事。
但嶽氏卻一點都不擔心。
“伯爺,之前景鴻出事,我們都以為他沒了,我念著她顧傾歌年輕守寡,不跟她計較。可如今景鴻回來了,她要是敢鬨,看我不收拾她。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而今她是咱們伯府的人,早不是當初的顧家千金了。隻要咱們不鬆口,不和離,不休妻,她顧傾歌就永遠都是莫家婦。她再有本事,也得在這後院裡,給我夾起尾巴來老實做人。”
“你……”
“等著吧,明兒我就敲打敲打她,省得她再作妖。”
嶽氏信心滿滿,可莫梁卻愁眉緊鎖。
他心裡,一點都不踏實。
……
隔日一早。
顧傾歌依偎著軟榻看賬本。
練了小半夜的槍,沒什麼睡意,她索性也就沒睡。
年關將至,她手裡的鋪子都送了賬本過來,要在年前覈對一整年的賬目。顧傾歌翻看著賬本,人倒是也愈發冷靜了。
嫁給莫景鴻,顧傾歌自認不曾虧待承恩伯府任何人。
孝,她儘了。
家,她管了。
亂子,她都一一地解決了。
不論是夫妻之情,還是青梅竹馬十餘載的朋友之義,顧傾歌自認沒辜負他。
過往種種,莫景鴻忘了,但她卻不想將那些都糟蹋了。
同處一個屋簷下,不過兩看生厭,不過是在日複一日的齟齬裡,將大片的回憶化作爛泥,那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她的莫景鴻回不來了,那她也該放下。
有些事,也該做打算了。
想著,顧傾歌心裡不免有些酸脹,她顧家的女兒,愛得起也放得下,隻是到底是陪了自己許多年,也曾掏心掏肺,傾心以待的人,曾經的那些情不是假的,曾經莫景鴻的好也不是假的,走到這一步,是她所沒想過的,若說一點不難受,那不可能。
心裡不是滋味,顧傾歌緩了好久,才深呼了一口氣,才叫了外面的如水進來。
“去請福伯到府上來一趟,我要見他。”
“小姐,是賬有問題?”
“不是,”顧傾歌搖頭,“有些鋪子上的事,要安排福伯去做而已,需得抓緊些,你快去吧。”
“是。”
如水應聲,快速退了出去。
她走了沒一會兒,嶽氏身邊的蔡嬤嬤就過來了。
“老奴見過世子夫人。”
顧傾歌將賬本放下,“蔡嬤嬤有事?”
“回世子夫人,伯夫人請世子夫人去主院一同用早膳,世子爺和綰夫人也會去,伯夫人說一家子好不容易團聚了,合該聚一塊慶祝慶祝的,還請世子夫人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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