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膛急劇起伏著，兩眼猩紅，充滿恨意的盯著顧滄海。

即便是剛才一次次被雲淺戳穿的時候，她也依舊能保持理智，可是現在聽了太後的話，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顧滄海的情緒卻已經平靜下來，眯起眼睛嗤笑一聲，“我騙你什麼了？”

他眉梢眼角都充斥著諷刺，“狗皇帝嘴上說著愛你，可他照樣三妻四妾流連後宮，是我騙了你嗎？皇後心胸狹隘，設局用巫蠱之術對你除之而後快，是我騙了你嗎？太後滿腦子都是她兒子的皇位，毫不猶豫地犧牲你，是我騙了你嗎？師妹啊，别自欺欺人了，你明明也是恨他的，不管當初是否有我挑撥太後，你們之間走到這一步，也是遲早的事，不是嗎？”

他每說一句，清妃的臉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後就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了，渾身顫抖著。

景帝看著她失了魂一般的模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清兒......”

今日之前，他一直以為他和清妃的感情白璧無瑕，不摻任何雜質。

就連剛才雲淺說她指使蓮妃刺殺母後的時候，他也以為她隻是恨母後當年逼死了她。

可他萬萬沒想到，會從顧滄海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不管當初是否有我挑撥太後，你們之間走到這一步，也是遲早的事。】

是這樣嗎？

他下意識的朝她走了一步，清妃卻猛然回過神來，“别過來！”

她一臉抗拒地看著他，“師兄說得沒錯，我們之間的結局，早已註定了。”

景帝微微一震。

清妃冷笑，毫不留情地用言語刺傷他，“是我和師兄聯合起來利用了秦王，一步步誘導雲淺找到我的下落，故意讓你看到我落魄淒慘的模樣，激發你內心的愧疚。也是我，用秦王威脅蓮妃刺殺你的母後——我嘴上說著不怪她，可我心裡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明明她每一句話都在挑戰他的底線，明明換作旁人，景帝早就將他們殺之而後快了。

可是這一刻，看著她冷冰冰一臉無所畏懼的模樣，景帝隻覺得心痛到極點。

“為什麼？”

他眼眶猩紅，啞聲道：“你恨母後逼你去死，可你明明可以拒絕她，隻要你......”

“是！”

清妃冷冷打斷了他，“隻要我把一切都告訴你，我就不必死了！可是然後呢？”

景帝又是一震，茫然地看著她，一時竟沒明白她的意思。

清妃眼底的諷刺更濃，“你是對我寵愛有加，可你首先是一個皇帝。如今你作出這副深愛我的樣子，不過是因為你在最愛我的時候失去了我——而且我還是為了穩固你的皇位自儘而死的，所以你一方面痛恨自己沒有保護好最愛的女人，一方面感念我為你犧牲至此，加上當年沉澱的愛意，才有瞭如今對我與日俱增的深情。”

“可若當初我沒有死呢？”

在他震驚的目光中，她不屑的嗤笑道：“那我就會從你心裡的天上明月，變成後宮泯然眾人的普通嬪妃——畢竟，你即便在最愛我的時候，也會在初一十五去皇後宮裡留宿，平日裡更是時不時召見這個，寵幸那個。”

“更何況，皇後和平西王府聯合了前朝後宮給你施壓，你可以保我一次兩次，可是第三次第四次呢？接下來的無數次，你也會始終如一的護著我嗎？”

清妃直勾勾的盯著他，冰冷的面容透著咄咄逼人的恨意，“皇上啊，次數多了，你終歸會厭煩的。說到底，我不過是你眾多玩物中最喜歡的一個而已。”

所以，她選擇了死亡。

她不想去賭那些未知的可能性。

“隻是沒想到，那一把火，竟然沒有燒死我。”

她自嘲地扯了下唇，“被師兄救了以後，我越想越不甘心，於是我花了二十年，回來複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