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淩策對上她的視線,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在撒謊!
她怎麼可能會料到有人去偷圖紙,還事先在圖紙上塗了染冬花的花汁?這根本就是她臨時想出來的詭計!
但這話,他當然不可能跟景帝說。
“回父皇!”
他咬牙道:“一定是那香料店的老闆,他用假的香料矇騙兒臣,說什麼香料中含有染冬花成分,其實他就是個騙子!”
這個理由,倒也解釋得過去。
被奸商矇蔽,很正常。
景帝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原來是這樣。”
他扭頭看向雲淺,“那現在碰過染冬花的就還剩下十二人,你要如何在這十二人中,找出真正偷看過圖紙的人?”
蕭淩策微不可覺的鬆了口氣。
雲淺神色如常的道:“回父皇,其實除了染冬花的花汁,臣媳還在圖紙上塗抹了另一種東西。”
蕭淩策呼吸一滯,那口氣又重新懸了起來。
景帝目光威儀,“哦?”
雲淺微笑,“鎏金黃,想必父皇不陌生吧?”
景帝當然不陌生,這是一種製作銀票的必需材料。
曆朝曆代,市面上都不乏假銀票流通,而本朝杜絕假銀票的方法,就是把鎏金黃這種特殊材料,混入製作銀票的紙張中。
因為鎏金黃在遇到濕潤的麪粉的時候,會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金色,過後又迅速消失,所以非常適合用來檢驗銀票的真偽。
畢竟麪粉這種東西家家戶戶都有,而鎏金黃這種材料,則是從一種國家管控的礦石中提煉出來的,隻有國庫才有!
所以這些年,市面上的假銀票越來越少,算是成效卓絕。
而現在,蘇棠說她在佈防圖上抹了鎏金黃......
“你的意思是,隻要朕現在讓人拿一袋麪粉來,打濕了倒在這十二個人手上,就能找出真正偷看過圖紙的人?”
說完他卻又不禁皺眉,“可他們的手都這副五顏六色的模樣了,即便真的在他們手上倒了濕潤的麪粉,又當真能顯現出金色嗎?”
雲淺笑著搖了搖頭,“父皇,不需要檢查這十二個人,需要被檢查的,隻有一個人。”
景帝一愣。
蕭淩策倏地變了臉色。
雲淺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一字一頓道:“其實剛才臣媳撒了一個小謊——那張佈防圖上並沒有什麼染冬花汁,臣媳隻是想看看,會不會有人心虛,故意站出來承認自己碰過染冬花。”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又是一片嘩然。
其實剛才他們已經信了淩王的說辭,他或許隻是被騙了。
可是現在被睿王妃這麼一說,他們卻不禁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或許他不是被騙,而是真的碰過圖紙,所以乍一聽睿王妃說佈防圖上有染冬花,他就心虛的主動承認了?
一時間,眾人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微妙。
“七弟妹!”
蕭淩策驟然陰沉下臉,“本王已經說了,本王隻是剛好以為自己沾過染冬花,隻是沒想到被那無良老闆騙了,你不會因為這樣就懷疑本王吧?”
雲淺挑眉,“當然不會,不過必要的流程還是要走一走的——三哥隻要讓人拿濕麪粉來試一試,不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嗎?”
蕭淩策猛地噎了一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神又冷又暗。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在佈防圖上抹了鎏金黃,還是像剛才的染冬花一樣,隻是在撒謊,單純用來誘騙心虛之人的!
如果是後者倒還好,隻要他答應試一試,隻要他的手不變金,那他就是清白的,蘇棠就拿他沒有半點辦法。
可是......如果是前者呢?
他一碰濕麪粉,立刻就會暴露,那他又該怎麼辦?
蕭淩策心裡亂到了極點,好半晌都沒有開口。
長久的靜默中,景帝的臉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今日老三為他擋劍,他真的很想相信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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