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塵似早有準備。

他端著湯碗的手往旁邊一挪，眼神冷淡地掃著我：“你又鬨什麼脾氣。”

“湯藥是你的貼身丫鬟扶桑熬的，一是去熱平衡你身體的情況，二則是因為養傷。”

陸星塵解釋得前所未有的耐心，忽然開口：“其實，你不是鬨脾氣，你是害怕吧。”

我身體一僵。

他這是什麼意思？

不曾想，陸星塵接下來說的話，更為炸裂震撼。

“你覺得我會在你的湯碗做手腳，甚至，你早就知道應佳兆和許何榮的真實身份。”

“所以，你步步為營，算計著讓應佳兆成為你的下人，同時，把許何榮陷於悲涼境地中。”

“是嗎？”

他的詢問很平和，像是就這麼一問而已，但語氣中的篤定，說明他已經認定事情真相如此。

不過，他說對了前面一段的事情真相。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該認定的東西他也已經認定，如今的情況，更適合開誠佈公地交談。

既然如此，把一切攤開，擺在明面上說，或許能直接避免後面的麻煩，可以順利和離，還不需要擔心其它結果。

我撩起眼皮，眸色平靜：“前面那半說對了，但後面那些，你可以堅定自己是對的，我沒做，就是沒做。”

陸星塵的臉色繃得很緊，呼吸明顯加重。

“許何榮現在這種情況，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陸星塵眼神一凜。

我絲毫不懼，仰頭與他對視：“兩個月前，你去京郊碼頭，盯著許何榮時，我見到了。”

“一個普普通通，以重活討生計的中年男人，有什麼價值，值得你陸星塵親自盯著？”

“我調查了。”

陸星塵眼裡光芒越發鋒盛，俊雅出塵的面容帶著陰鷙。

“我還沒調查清楚，也不知道許何榮究竟是什麼身份，小葉子在外另立住處，需要仆人和丫鬟，我陪著她去看時，就看到許何榮淪落牙行。”

“當時，小葉子挑選好了人，沒有看上許何榮，許何榮自個兒掙脫牙行看守，跪在我面前。”

“我不知他身份究竟是什麼，你為何要盯著他，卻也知道他身份有疑，沒想著買下他。”

“可是，他磕得頭破血流，求我買下他，看著可憐得很，我於心不忍，又擔心讓小葉子買下他，會給她帶來麻煩，這才買下他。”

“買下他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很坦然，眼神清明，一看就是沒說謊。

陸星塵臉色緩和一些。

我繼續道：“至於應佳兆，是因為我這邊要找奴仆，牙行送人過來，她面容有損，到外面沒活路。”

“我留下她後，也隻以為她是普通婦人罷了，也就是最近兩日，對她的身份隱有懷疑。”

“因為，你、許明月，在看到她時，眼神明顯有些不對，我有眼睛，能看出來。”

陸星塵把湯碗重重往桌面上一放，發出的聲音有些沉悶：“所以，你隻是猜到他們的身份？”

我眉梢輕挑：“不然呢？”

“我不是你。”

“沒有板上釘釘的證據前，我不會肆意做下定論，因為我不想冤枉任何一個人。”

陸星塵忽然笑了。

他扯起唇角，眼角眉梢處的笑意如春風般和煦，但不知道為什麼，濃濃的陰鷙。

“這麼說，你什麼問題都沒有，一切都是基於為她們好的基礎上，做出的選擇？”

我眸色輕淡：“你不承認，不代表我做錯了，你內心認定的真相，也是錯的。”

陸星塵很專裁獨斷，根本不會覺得他自己有錯。

“記得，找牙行的人來發賣應佳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