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瑾點點頭,又聽寧國公感慨道:“你方才認真同段氏解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裴雲瑾腦海中想到什麼,目光透著溫情,嘴角勾起真實的笑,“我隻是忽然能理解了。”
他能切身體會到段姨孃的心情了。
父母為子女思慮,再正常不過,段姨娘雖然是姨娘,可到底是裴徹的生母,沒有人比她更擔心裴徹。
若幾句話能讓她稍安心些,裴雲瑾不介意多費幾句口舌。
裴徹從軍,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段姨娘又在裴徹跟前好一陣挽留,但這隻是表面,她心裡知道留不住兒子。
孩子大了,有想法是好事,她隻是擔心他的安危。
話說到後頭,也不挽留了,開始幫著裴徹一起收拾東西。
估摸著沒兩日就要出發了,段姨娘連連叮囑,讓他在外面記得吃飯喝水,叮囑完自作主張去為他置辦沿途要用的東西,到了午後,府中都見不著段姨孃的人影。
黃昏時,她置辦好大包小包的物件,才回了府。
卻在府外碰到了徘徊不定的少女。
少女身穿杏色對襟大衫袖,襯得她膚如凝脂,衣料倒是上等的,但通身沒有幾件像樣的首飾。
柔順的烏髮繞成兩個圈,分别垂掛在兩鬢,其餘秀髮散落於肩後,眉眼總是向下低垂,不敢看人,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湘煙?”段姨娘詫異喚道。
原本同段家說好,讓侄女明日開始上公府學規矩,怎的今天就來了?
段姨娘正疑惑著。
門前徘徊的段湘煙如同看見了主心骨,兩步慢慢地走了上來,雙手緊張地捏著,“姑姑,我聽說表哥要去從軍,是真的嗎?”
段姨娘面上閃過古怪之色,“你怎麼知道這麼快?”
段湘煙的頭更低了,細語呢喃,指了指門房的方向,“他告訴我的。”
段姨娘朝口無遮攔的門房瞪了眼,“湘煙,你今天怎麼來了?”
段湘煙聲音委屈,“姑姑,我爹要將我嫁給城西劉家的傻兒子,我不敢在家住了。”
“什麼,”段姨娘皺起眉,“我都跟他說好了要讓你先來學規矩,往後慢慢找個好人家,他怎麼出爾反爾?”
說著就要回孃家去理論,卻被段湘煙一把拉住。
“姑姑,您前腳跟我爹說好,他後腳跟人吃酒都能將我許出去,您跟他說有什麼用,我是不敢在家待著了。”
侄女可憐的模樣,讓段姨娘心生憐憫,她寬慰幾句,拉住段湘煙的手,朝公府走去,“反正你都是要來學規矩的,早一日也沒關係,我回頭跟主母稟一聲就成,别怕。”
段湘煙就這麼地,被帶去榮和堂,給虞氏請了安。
然後就被虞氏的人帶去了怡景軒。
怡景軒的兩間廂房,一間住了餘嬤嬤,另一間空著正好給段湘煙住。
裴寶珠又炸毛了,想發火但被餘嬤嬤一個冷眼,就縮回原處,在心裡罵著。
憑什麼往她院裡塞人?
還是個姨孃的侄女,何等何能跟她一個屋子。
段湘煙連個包袱都沒帶來的,也沒什麼需要收拾,屋子有下人收拾,衣物首飾有段姨娘用私房錢補貼置辦。
所以很快,段湘煙就投入到禮儀的學習中去。
裴寶珠和段湘煙站在一起,完全是兩種人,一個乖張自大,一個乖順怯懦。
餘嬤嬤打心眼裡一個都看不上,但跟裴寶珠一比,段湘煙這種低眉順目的,就顯得懂事很多。
餘嬤嬤的偏心,體現在各處,這讓裴寶珠怎麼受得了?
她天生就愛享受追捧和關照,萬事以自我為中心,發現段湘煙比自己更得嬤嬤照顧後,心裡便開始暗暗較勁了。
段湘煙想到段姨孃的叮囑,於是處處讓著,儘量輸給她。
不出兩日,裴寶珠就進步迅速,得到嬤嬤的一句誇獎,就愈發來勁,處處想壓段湘煙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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