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還說裴雲瑾幼稚,現在她更幼稚。
沈欣月想從床底爬出來,突然門外一聲“世子”,她無奈又滾了進去藏好。
搞得她怪心虛的。
“夫人可有來過?”裴雲瑾沉聲問道。
護衛答:“您走後,不曾來過。”
他的聲音不辨喜怒,“繼續看守。”
“是。”
隨即,書房的門被打開。
從沈欣月的角度,隻能看見他的腿腳。
裴雲瑾獨自進屋,將門上鎖,他走路很慢,就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先是去書案前坐了會兒。
翻頁的噪音,在寧靜的房中尤為明顯。
他沒看多久,又起身走到硬榻邊。
沈欣月看著近在咫尺的靴子,有些忐忑,心裡不知怎的,生出抓住他靴子嚇嚇他的想法。
誰讓他一直不見人呢!
但她手還沒伸出去,他就後退了一步。
隨即,伴隨著一陣窸窣聲,腰帶的衣袍相繼落地,掉在她眼前。
他要脫光嗎?
沈欣月莫名其妙地想,趁著燭光,看清淺色衣袍上染著的血漬。
應該是獵物的血。
緊接著,他換上了乾淨的衣裳,躺到了床榻上。
沒有熄滅燭光。
隻聽吱嘎一聲,他翻了個身。
一刻鐘內,他不知翻身多少次,聽得沈欣月都煩躁了。
她在睏倦中提神,又重新陷入睏倦。
直到床榻上沒了聲響,她貓著腰,從床榻下爬出來。
做賊似的,不敢發出一點聲。
硬榻上的男人,側睡著,面對裡側,背對著她。
她探頭看了眼,見他眼睛閉著,才放下心,正常呼吸。
想到虞綿綿說的話,她陷入猶豫,她要吻嗎?感覺怪怪的。
還是算了。
沈欣月是真心想和他獨處,想和他說說話,眼下他睡著了,倒是能安靜跟她共處了。
她輕輕地坐到硬榻上,在他身後躺下。
頭枕很軟,軟到,她能感覺到,枕頭下有東西。
她伸手摸了摸,取出一物。
是一枚眼熟的,羊脂白玉做的平安扣。
看見此物,沈欣月眼眶微微濕潤了些,將平安扣捏在手裡,面對著他的背,閉上了眼。
一天的憂愁和焦慮,在此刻,被暫時地淡忘。
心也靜了下來。
但沒出一盞茶的功夫。
硬榻“嘎吱”一聲,面前的人,再次翻身。
她睜著眼,有些忐忑地看著他。
裴雲瑾翻了個身後,兩人面對面,明明近在咫尺,卻又恰好都沒有碰到彼此。
他沒有醒來。
沈欣月安心了,平穩呼吸的氣息,輕輕地,與空氣合二為一。
裴雲瑾睡得淺,在夢中蹙了蹙眉,彷彿感知到了第二者的存在,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
四目驀然相對,他的眼中毫無情緒。
沈欣月的心漏了一拍。
沒想到,她的呼吸也能把他吵醒。
“我是來找你的,你不見我,我隻能出此下策。”她率先硬氣道。
裴雲瑾不動,眸光幽幽,“出去。”
“你隻會這一套嗎?”沈欣月也不動,“我不走。”
兩人還是保持著面對面的姿勢,誰也不碰到誰,但誰也不後退一點。
近在咫尺的呼吸交融,逐漸變得灼熱。
沈欣月看著他,認真解釋,“我那天說的話,沒有一句假話,否則我就天打雷劈,這樣你能信了嗎?”
她躺在榻上的發誓,引得他一聲冷笑。
那笑聲,每次聽到,她都很不喜歡。
沈欣月皺眉,身側的五指併攏成拳頭,想捂住他的嘴,忽然記起虞綿綿的話。
吻,真的可以嗎?
眼見裴雲瑾要坐起身,她不再多作思考,伸手勾出他的脖頸,精準地吻了上去。
反正也不算新婚燕爾了,親個小嘴,考慮那麼多乾什麼。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裴雲瑾措手不及。
他下意識地沒了防備,唇瓣相貼,允許她的突然闖進。
意識逐漸沉淪,讓自己也縱情其中。
被她抱著親,但轉瞬間,他意識突然清醒,伸手欲將她推開。
沈欣月感覺到了,手腳靈活地跨坐到他身上,不肯鬆手。
可這一次,裴雲瑾用了力氣,毫不費勁地將她推到一旁,森冷道:“你在做什麼?”
“明知故問。”她道。
裴雲瑾蹙著眉,望著她良久,“沈欣月。”
他既不喊夫人,也不喊央央,“你做不到對感情忠誠,就不要碰我。”
聞言,她的眉心擰成川字,聲音比他還冷,“我哪裡不忠誠了,你就知道妄自揣測,我跟你說你又不信,現在直接給我定死罪了是嗎?”
“出去,”他不欲多言,移開眼,“我不想跟你爭執。”
這模樣,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沈欣月心裡不上不下。
今天放下自尊心躲在床底下,才能見他一面,想和他共處一室,想親親他哄哄他,卻仍沒有好的結果。
自尊心放下一次,足夠了。
此刻還被攥在手心的玉墜,顯得十分多餘,她氣惱地揚起手——
“裴雲瑾,我再不會哄你了!”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