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惱火著，臉色鐵青，“你真是，長大了。”

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服父母的管教了。

裴雲瑾站在原地沒有動，“昔日，祖父還在時，曾告訴過我，要以自己的能力得到一切想要的。”

“二弟想要什麼，父親都會給予。”

“而我想要的，父親卻不允。於是我懇求祖父，祖父說，隻要我連中三元，便可答應我任何條件。”

“如今父親也可以像從前那樣，同我置換條件。”

思緒回到了從前，裴雲瑾的聲音如落葉般輕輕落下，叫虞氏動容。

寧國公眉心微蹙，記起了一些往事。

他看著日漸成熟的兒子，長歎一聲，“你今日如此，就隻是為了你的夫人？”

裴雲瑾立時否認：“不是為了她。”

他淡然的臉色上，隱隱劃過一絲複雜，“隻是發現很少同您抗爭，我總要贏一次。”

寧國公再次歎息，眉宇倒是慢慢舒緩，“父子之間，又不是談生意，何談什麼條件置換的。這次我便準了你的心願，但將來你要肩負起家族興衰的責任。”

寧國公與虞氏對視一眼，這場僵持，終究是他們當父母的退了一步。

裴雲瑾嘴角抿起，“多謝父親，母親。”

還沒來得及轉身，又被虞氏喊住——

“瑾兒。”

“你父親沒什麼要與你置換的，但我有。”

裴雲瑾默默頷首。

“我聽說，這三日你都歇在了書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沒院子呢。”虞氏輕咳一聲，委婉道，“至少，每月得有三五日回院裡過夜。”

裴雲瑾萬萬沒想到，虞氏要交換的，會是這個。

他不太想答應，畢竟前腳還同沈欣月說了歇在書房的。

見他一言不發，虞氏皺了皺眉，“嗯？”

裴雲瑾思索一瞬，點頭道：“就依母親的意思。”

裴雲瑾前腳出了榮和堂，後腳寧國公又坐下，換了新茶盞，喝起茶來。

“你看看，我從前難道很薄待他嗎？”寧國公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為了爭一次氣，就同我們僵持這麼久。”

虞氏睨了寧國公一眼，“你真當他是為了贏你一次？”

寧國公不解，“那不然？”

虞氏對寧國公無奈之餘，對兒子倒是有些欣慰，笑道：“他是怕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去為難他的夫人罷了。”

夜色漸深，涼風習習。

沈欣月在搖椅上等了許久，終於看見裴雲瑾出現。

男人的身影在燈罩下愈發顯得頎長，眉眼如月下白玉，高潔明淨。

紫蘇快步走到沈欣月身側，小聲交代，“您那些說辭，奴婢還未說，世子就同意來用膳了。”

不是才跟她說要睡書房嗎，怎麼那麼輕易同意來了？

沈欣月還未起身，裴雲瑾已經邁著步子走到她身側，寬闊的肩膀擋住了投射在她臉上的斑駁光影。

“往後，每月初一、十五、二十，我都會歇在院中。”

他神色緊繃，說完，還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若不願——”

“也不勉強”四字還未出口。

沈欣月就從搖椅上迅速起身，“我願意啊！”

她一直願意。

雖然她還是覺得一月三次都點少，但他既然肯做出退讓，她也不好得寸進尺。

沈欣月指了指天空，提醒他——

“今天就是十五。”

清脆的女聲，難掩雀躍，連尾調都微微揚起。

黑夜雲層散去，皎潔的圓月展露無遺。

兩人在涼風中對望。

裴雲瑾點了點頭：“嗯。”

小廚房的劉媽媽將菜端上了桌，“世子，少夫人，晚膳布好了。”

聞言，裴雲瑾抬步進入屋內。

紫靈上前一步湊到沈欣月耳邊，壓低聲音，“既然世子本就要和您同房，那藥要不就撤了？”

如此還不用承擔風險，紫靈心想。

“下都下了，”沈欣月堅定道，“不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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