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將不算什麼特别高的官職。

但也不算很低，算是地方守衛軍的將領之一。

趙猛上的這個摺子，是越位了。

因負責一方水土的，還是文官，或是縣令，或是府尹，或是州牧。

武將雖然也有督管職責，但治理地方的確是輪不上也插不上手。

可現在，趙猛來的摺子。

隻有兩個可能，一是河南道的文官們打算隱瞞，他不得不如此做。

第二就是，趙猛和魏懷川關係極好，所以才會給魏懷川遞摺子。也算是通風報信。

孟允棠隻失神了一瞬間，便恢複了清明。

低頭看魏懷川，卻見魏懷川閉著眼，一副疲憊的樣子。

她心裡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話：位高權重，身上擔子也重。

又過了一陣子，鄭和雲來了。

鄭和雲也算是和孟允棠見過的。

不過並不熟悉。

鄭和雲的目光落在孟允棠身上一瞬就挪開了，而後專心和魏懷川說話。

魏懷川問起河南道的雪災。

鄭和雲一愣：“不是已經開倉放糧了？應該沒事了吧。如果糧食不夠，那邊也會上摺子的。”

魏懷川撿起桌上摺子給他：“看看。”

鄭和雲打開來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等看完，臉上已是黑沉一片了。

他和上了摺子，咬牙切齒：“這些人怎麼敢的？怎麼敢的？！這是死罪！”

“正因為是死罪，他們才不敢上報。”魏懷川此時情緒顯然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人冷靜了許多：“河南道那邊，州牧是陸家的人吧？”

“是，叫何偉，是當今太後的姑丈。陸家的姻親。也是先皇親自安排他去的河南道。想是河南道畢竟是天底下的糧倉，放在妻子族親手裡，更放心些。”

鄭和雲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已經明顯帶著嘲諷的意思。

任人唯親，此等君主，國何不滅？

魏懷川淡淡道：“我親征這件事情，你如何看？”

鄭和雲遲疑了一下，良久才輕聲道：“我覺得，倒是個良策。您親自前去，更容易收複民心。”

孟允棠的心“砰砰砰”跳起來。

屋裡陷入了靜默。

魏懷川在思索。

鄭和雲過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來，說了句：“其實，不去也成，我替您去。現在您畢竟是要攝政，不能輕易離開。”

卻不知魏懷川如何想的，忽然看向了孟允棠：“你如何看？”

屋裡又是一片死寂。

鄭和雲有些驚訝。

可孟允棠比他還要驚訝。

良久，孟允棠才緩過來，看著魏懷川看似平靜的眼睛，輕聲道：“我以為，不妥。陛下年幼，京都不可一日沒有人鎮守。您一走，京都若亂起來，誰能鎮得住？倒是那邊——派兵前往即可。”

魏懷川唇角一勾：“我還以為，你是想讓我去的。”

張司九不敢和魏懷川對視，心虛垂下眼眸。

“除此之外呢，還有别的理由麼？”魏懷川好似不肯放過孟允棠，竟又問了一句。

孟允棠思索片刻：“其實，也有避嫌的意思。宗親裡，隨便派遣一個，都可平亂。不管王爺去也好，還是其他宗親，代表的都是陛下，都是皇家。”

“王爺越得民心，將來隻怕史官就越要對王爺口誅筆伐。”

她其實沒說完，對魏懷川心生忌憚，妄加揣測的，還會有將來的皇帝，現在的宗親。

除非，魏懷川真的打算取而代之。

如若不然，就該愛惜名聲，注意避嫌。

說這話的時候，孟允棠便是坦然回望了。

魏懷川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鄭和雲：“可學到了？”

鄭和雲一臉“受教了”的鏢旗寄給你，連連點頭：“的確，還真是沒錯。這件事情，孟姑娘分析得很有道理。王爺不該前去。也不能前去。”

魏懷川敲打一句：“日後想事情，周全些。這一次，你替我去，我會選一個合適的宗親。但也會給你一道密令，關鍵時候，可先斬後奏！”

鄭和雲立刻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