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這些話說完,那女子隻剩下了讚同和佩服:“姑娘很聰明,心思也剔透。”
她苦笑一聲:“所以我思來想去,竟然沒有别的路可走。”
“我怕死。”她長長的歎息:“我不想死。我想活著。哪怕苟且地活著。憑什麼我就得去死呢?”
“說得對。”孟允棠笑著頷首:“人是該如此想的,命隻有一條,還是應該珍惜一些。苟且活著,不丟人。”
頓了頓,孟允棠意味深長道:“更何況,害你的人,還活得那樣好,就更不該了。若是我,哪怕要死,我也要咬她身上幾口肉下來。最好是同歸於儘。”
明明孟允棠的表情是溫和的,語氣也是柔和的,可那女子卻聽得微微打了個寒噤。
她抬起頭來,看住孟允棠,張口道:“姑娘也不必誘惑我。我沒有那個膽子,也沒有那個本事。我不想追究計較這個事情了。我就想好好地活著。後半輩子都好好地活著。”
不得不說,她的意思和目的都很明瞭。
在屋裡的人也都看得出來,她這是真心不想報仇。
孟允棠頷首:“正常,經曆了這麼多風風雨雨,會發現一切都沒有那麼重要,最重要的,還是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但,你想過沒有?當蘇煙煙發現鴇母把你賣了之後,會不會想方設法找到你?”
“有些東西不解決了,就會變成隱患,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將所有的好事情都毀於一旦。”孟允棠神色依舊溫和,語氣也依舊很淡然,可聽到這話的人,卻忍不住跟著一步步往深處想。
孟允棠道:“想要過安枕無憂的生活,那就必須將所有的事情都解決。”
那女子皺著眉頭:“姑娘想問什麼,我知無不言,但其他的事情,我實在是做不了——”
孟允棠淡淡道:“若隻是問你幾句,何須如此麻煩?而且,你若騙我,我又當如何?也不需要你做什麼,但事情了結之前,確定你說的話是真的之前,你哪也去不了。”
那女子怒道:“本以為姑娘是慈心人,卻沒想到——”
“難不成,你覺得我讓人給你贖身,給你新身份,是為了做善事?”孟允棠一句話就將對方剩下的話噎了回去。
孟允棠似笑非笑:“機會擺在這裡了,要不要,就是你的事了。”
那女子終歸還是平靜下來,對著孟允棠低了頭:“是我想差了。”
接下來的對話,就簡單多了。
孟允棠很快瞭解到了當初事情的始末。
那女子名叫呂薇,當初其他兩個風頭最盛的樓裡姐妹接連出事,還都是染上了臟病,她就有些害怕。一個是隻接熟客,一個是出於直覺,開始防備起身邊的人和事來。
被下毒那次,她沒喝那稀罕的燕窩湯,嫌腥,然後就隨手賞給了身邊最信任的丫環。
結果那丫環就得了臟病。
青樓裡,丫環也是要接客的,遇到客人喜歡,鴇母哪有把錢推出去的道理?
鴇母怕傳開了影響青樓生意,悄悄把丫環抬出樓,到底是扔在哪裡等死還是賣了,那就不得而知。
而呂薇徹底地陷入了恐懼之中,也明白那兩個姐妹的死並不是偶然!
可轉頭,遊船會上,她就被蘇煙煙身邊的丫環一掌推下了船!她不會遊水,當時真的是差點死在那兒!
若不是有個恩客發現,跳下水把她撈起來,隻怕......
可緊接著,就是小丫環悄悄告訴她,藥裡有毒。
她驚懼之下,也隻能裝瘋賣傻,假裝不記得當日事情,藉此來保住性命。
呂薇說到這裡,仍舊難掩驚懼:“她怎麼那麼狠毒?都是命苦的人,何必如此?難不成這個花魁,是非當不可?”
孟允棠輕歎一聲:“她若不當花魁,怎麼接觸到最好那一批客人?又怎麼會有今日的機緣?”
當人上人的誘惑,又哪裡是那麼輕易能拒絕的?
孟允棠言簡意賅:“她從樓裡出來時,身邊服侍的人都帶走了?她的毒藥從哪裡來的?是外頭看病的郎中,還是相好的人裡有擅長醫藥的?”
蘇煙煙這樣的身份,隻有這樣兩個渠道。
呂薇搖頭:“這個還真沒聽說。我們看病都是鴇母給請大夫,至於她相好裡有沒有,我就不清楚了。”
孟允棠頷首:“那她身邊的人呢?替你報信那個小丫環呢?”
“那小丫鬟如今還在樓裡。蘇煙煙頗為照顧她。另外,蘇煙煙還有個丫環,她出錢贖身了,送出樓裡了。就是現在留在她身邊的,她也是不許她們接客的。鴇母得仰仗她,所以也就給了這麼一個好處。”呂薇顯然也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做,也留意著蘇煙煙這邊的情況呢,此時說起來,如數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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