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川這頭,一路急行軍之後,正式進入了河南道。
河南道的情況,比想象中的糟。
那些遭了雪災的人家太多,路邊上全是搭起來的棚子,一家人哆哆嗦嗦地窩在裡頭。
這還是能從雪裡刨出一些家當的。
那些刨不出來的,已經順著官道一路往京都逃難去了。
當然,也有不少生了邪唸的。
這樣的情況下,不少人開始劫道,還有一部分人化作流匪,其次才是起義軍。
魏懷川為了早日到目的地,隻帶了一個一百多人的騎兵隊。
而後一路急行軍。
但遇到這種流民和劫道的,也會留下人來處理——怎麼處理?自己知道跑的,就任他們跑,如果不跑的——那就直接殺!
這種人,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做了匪徒,手裡都是沾染了人命的。
所以即便是按照律法來說,他們也該死。
更何況,阻擾軍情,本就是死罪!
當然,更有貪心的,看上了魏懷川他們的兵器馬匹和鎧甲——無論是因為犯蠢,還是本就是用這個當藉口,其實是有心人安排的殺手,那就更是死路一條了。
可即便如此,魏懷川還是被耽誤了不少行程。
等到了鄭和雲的營地,魏懷川帶的這一百多個人,人人刀上都是血。
到了之後,魏懷川也不著急平亂,先是去見了鄭和雲。
鄭和雲受傷頗重,見了魏懷川,第一時間就露出愧疚的表情:“王爺,我......”
“不必廢話,說說河南道的情況。”魏懷川直接一撩衣裳坐下,而後如此言道。
鄭和雲便說起了河南道情況。
情況比想象中複雜。
他是被起義軍的偷襲給傷了的。
主要是,一群老弱婦孺在路上磕頭求助,他也萬萬沒想到,這些人都是起義軍。
是的,這些人都是起義軍,而且是甘願作為敢死隊!
敢死隊是什麼?那就是用來送死的!拿命去填戰爭的!
所以,當那老婦人的匕首一下刺過來的時候,鄭和雲毫無防備,倉促之下隻來得及稍微避一下,甚至差點就被傷到了要害。
鄭和雲知道自己著了道,羞愧無比。但想起那老婦人仇恨的目光,他又深深地覺得心驚——到底經曆了什麼,才這樣恨朝廷啊!
魏懷川的食指和中指來回敲打桌面,沉吟片刻後問:“人抓住了嗎?”
鄭和雲點頭:“抓住了,一個都不漏。”
魏懷川便去見那些人了。
鄭和雲重傷,動彈不得,隻能著急提醒:“王爺一定要小心!到現在,他們一句話都沒說過!”
比起那訓練有素的死士也差不多了。
這才是真正更讓人覺得恐怖的地方。
魏懷川沒有迴應,走了出去。
不多時,就到了囚籠裡。這是個專門的帳篷,裡頭是粗大木頭建造的籠子,裡頭的人戴著枷鎖,根本就不可能跑得出來。
魏懷川一身華服,那些人一看過來,目光個個兒帶著仇恨。
他儘收眼底。
魏懷川笑了笑:“什麼都不說?看來還是太優待了。既是死都不怕了,就拖出去,凍著吧。不過凍死之前,有話想要跟我說的,也可以說。”
有個老婦人一口痰吐過來,大聲罵道:“穿綾羅綢緞,吃錦衣玉食,朝廷的走狗!”
魏懷川紋絲不動,那口濃痰落在他腳尖不遠處,他盯著那老婦人,反問:“我是魏懷川。雖出身皇族,但我從十二歲起,就開始領差事,平叛亂,查貪汙,抓逃犯,哪一樣我都乾過。而後,我在最苦寒的地方駐紮四年,打了大大小小無數的仗,為邊境帶來和平。你說,我配不配穿這身衣,吃這口飯?”
老婦人一愣:“你是魏懷川?!”
魏懷川的名號,天下人皆知!
“自然。”魏懷川依舊還是那副樣子,既無憐憫之色,也無懷柔之意:“你還未回答,我可配得上?”
老婦人遲疑了。
但是旁邊更年輕的婦人卻搶著罵道:“那又怎麼樣?我們還不是吃不起飯,穿不上衣!朝廷糧倉裡那麼多糧,都不肯施給我們一粒米!”
她罵著罵著,就哭了:“我女兒,那麼小啊,才剛斷奶!就這麼餓死了!她咽不下粗糠,就這麼餓死了!偏偏死了還被刨出來......”
想到這裡,她說不下去,隻嚎啕大哭,旁邊人摟著她,也哭了。
魏懷川微微眯起眼睛:吃人?已經有人開始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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