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擺擺手,隻說遇到一點意外。
霍直又說起最後一件事情:他們家想把大女兒送來,在孟允棠身邊當差。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那意思很明顯:在王府裡,孟允棠身邊還是要有個真正信得過的人才好。
霍直憨笑:“我家那大女兒,雖然腦瓜子不是很聰明,但乾活有一把子力氣,很能乾的。”
孟允棠搖頭拒絕了:“知道是你們的好意,但我卻不能答應。好好一個女兒家,還是留在家中吧。我身邊也不缺人——”
霍直卻堅持:“不礙事的,她自己也願意的。姑娘身邊還是應該有個貼心的人服侍。姑娘不用擔心,賣身契我們已是準備好了的。”
見霍直實在是堅持,孟允棠就提出先考慮考慮,若是需要,再讓霍直把人送來。
霍直也隻能答應,隨後就告辭離去。
孟允棠自然沒打算真讓人來。
但沒想到,下午楊嬤嬤便來了:“雙喜到底年紀小,從前也是乾粗活的,不夠細緻,姑娘身邊也該有個正經的丫環。我看姑娘不如將人要過來。以後日子長著呢,在府裡,姑娘身邊也得有個能用上的人。”
孟允棠仍舊搖頭:“我自己本身就是個丫環——”
楊嬤嬤歎一口氣:“姑娘何必說這話呢?這麼久了,誰還不明白?”
孟允棠沉默下來,良久輕歎一聲:“我何必連累她呢?她在家中,有父母兄弟,來這裡......”
楊嬤嬤便不再說話。
卻不承想,又過一日,府裡來了個女子,一身粗布,神情卻不見怯懦,直說是來給孟允棠送蜜餞的。
說是蜜餞,其實就是一包野果子,一個蜂窩。
孟允棠猜到了她的身份:“多大了?你是霍家的?叫什麼?”
“霍春花。今年已經十六了。姑娘,我練過射箭的,是你教的,你不記得了麼?”霍春花長相普通,可整個人卻很舒展,比普通女子高出半個頭,身形很是健美,看上去也格外沉穩。
孟允棠想起來了:“你說要獵鹿,給你爺爺吃,讓他冬日不再受寒。”
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霍春花可能也才不到十歲,八九歲?
“姑娘,我從小聽你的事長大。我不想嫁人,隻想跟著你。你留下我吧,我什麼都能乾。”霍春花說完這話,就直接跪下了。一雙眼睛卻純淨執拗,一眨不眨盯著孟允棠。
最終,孟允棠留下了霍春花。
不過,霍春花的確能乾,剛來兩日,就接手了孟允棠身邊大大小小的事情,以至於讓雙喜都覺得沒事可乾。
霍春花力氣大,還能抱著孟允棠去外頭曬太陽。
第一次抱孟允棠,霍春花險些哭了:“姑娘太瘦了。”
孟允棠其實也很高挑,比大部分女子都高挑一些,按理說也該更重,可霍春花抱得輕鬆,覺得孟允棠還沒有一袋穀子沉。
這份重量,如何叫人不心疼?
孟允棠笑了笑:“其實已經好多了。好了,我教你練功夫。”
霍春花的資質很好,孟允棠認為,霍春花做丫環是浪費的。她可以往護衛上培養。
因此,她就開始教導霍春花,偷偷地。
魏懷川過來的時候,就看見的是孟允棠手持一根細細的竹竿,坐在那兒,含笑指點霍春花練拳腳和輕身功夫。
雖是坐在那兒,說話都不見得底氣十足,可指點起霍春花,那架勢卻是強勢又霸道,恍惚就找回了往日的風采。
魏懷川靜靜看了片刻,最後悄悄離去。
他藏得好,竟無人發現。
晚上,魏懷川又來了一趟,道:“你莊子上的流民已經處置好了。辦了戶籍,落了戶。這次發現流民的隱患,你功不可沒。”
孟允棠揚眉:“我隻是讓霍莊頭報了案。”
“因此才能發現許多人都私自截留豢養流民。”魏懷川言簡意賅:“你想要什麼獎賞?”
“我想見阿孃和弟弟。”孟允棠看著魏懷川,輕聲開口。
魏懷川冷下臉,冷淡道:“東西一日沒給我,一日都不會讓你見的。”
“若我一直找不到呢?”孟允棠問他。
魏懷川態度更冷絕:“那就一輩子也别見了。”
孟允棠皺眉,歎息:“魏懷川,你能不能......”
“不能。”魏懷川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冷冷俯視:“孟允棠,莫要得寸進尺。”
他拂袖離去。
也未曾聽見孟允棠吐出的後半句話:“原諒我?”
孟允棠輕輕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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