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小公主沒有公主樣兒，宮人看見小公主也未曾行禮，哪怕做個樣子都沒有。

孟允棠看在眼裡，不難猜到齊果兒母女在宮裡到底是什麼待遇。

小公主打量孟允棠：“你是誰？”

孟允棠對孩子還是溫和的：“我是孟允棠。”

小公主一愣：“你就是孟允棠。”

孟允棠揚眉：知道我？從哪裡知道的？旁人口中，還是齊果兒口中？

小公主放下手裡的衣裳，跑過來：“你能救我母妃嗎？她病了，病得很嚴重，她總是唸叨你。”

一點點大的人兒，說話卻很像個大人。而且神情很大方，一點兒也沒有怯懦。

孟允棠來不及回答，就聽見宮人嗬斥了一句：“小公主！”

小公主便是垂下腦袋，後退兩步，轉身跑走了。

不多時，一個婦人賠著笑臉出來：“原來是芳竹姑姑，我說怎麼一大早喜鵲就叫喳喳呢。我方才洗衣裳，小公主看著好玩，非要洗，我就隻好讓她玩了。”

原來這個宮女叫芳竹。

芳竹瞥了婦人一眼，不鹹不淡：“嬤嬤還是得記好，小公主畢竟是公主。想玩也不是什麼都能玩的。丟了皇家的臉面，太後孃娘拿你是問。”

“是是是，以後定不會了。我會看管好小公主，不會叫她亂跑。”嬤嬤賠笑更甚，連腰都彎了下去。

孟允棠倒是看了芳竹一眼：倒是還幫了小公主兩句，不過，是她自己本人的好意，還是陸雲鳳的意思？

芳竹帶著孟允棠進了正殿，裡頭兩個小宮女一看見芳竹，嚇得立刻丟了手裡的瓜子：“芳竹姑姑——”

“太妃呢？”芳竹卻見怪不怪，隻問一句。

小宮女小聲回答：“在裡屋呢。”

芳竹也不用小宮女稟告去，直接就往裡走。

孟允棠自然也跟上。

一進去，鼻子就先聞到了一股臭味，然後才看見被綁在床上的人。

也沒完全綁著，但是腳上綁著布條在床上，這樣有一定活動範圍，但卻沒辦法跑出去。

齊果兒聽見了動靜，從蜷縮躺著的狀態一翻身坐起來。

她看見了孟允棠，就大叫一聲：“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是我害你的！”

孟允棠悄悄觀察芳竹的反應。

卻見芳竹波瀾不驚，隻見怪不怪。

可見，平時齊果兒也是這樣的。

孟允棠便微笑問：“能否讓我們單獨說上幾句話？”

芳竹就道：“太後孃娘吩咐，恐傷到了貴客，我得全程陪同才好。”

孟允棠就知道這個事情不可能了。

於是也不多問，隻上去看齊果兒。

她上前一步，齊果兒就往後縮一點，最後完全擠進了角落裡，一面擠，還一面大喊大叫，看上去真的就是瘋了。

孟允棠伸出手，微微含笑：“果兒，我來看你了。你還認得我嗎？”

齊果兒就一直打量孟允棠。

忽然，她放棄了戒備，猛地撲過來，嘴裡大喊道：“小姐！小姐！你終於來救我了！快帶我走！這裡好可怕！好可怕！”

她甚至還哭了出來。

孟允棠恍惚了一瞬。想起了自己和齊果兒小一點的時候。

果兒是幾歲跟著她來著？好像是五歲還是六歲。明明比她大，膽子卻小。遇到了蜘蛛都要害怕。有一次出去玩，遇到一條蛇，果兒也是這麼尖叫著喊她去救命。

一直待在她身邊，果兒好像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孟允棠發現自己無法把記憶裡的果兒，和眼前這個人聯絡起來。

不是因為果兒瘋了，而是，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果兒變成了會做這些事情的人。

齊果兒終歸還是沒撲到孟允棠跟前。

而是被那布帶給困在了離孟允棠兩步的距離。

然後摔在地上。

孟允棠回過神來，看著摔在地上還努力來夠自己的齊果兒，往前走了一步。

芳竹阻攔：“太妃是傷過人的。”

孟允棠卻隻當沒聽見，走過去，拉住了齊果兒的手，把她拉起來，然後牽著她去床邊坐下，又伸出手給她整理蓬亂的頭髮。

讓人驚奇的是，整個過程裡，齊果兒沒有再激動半點，反而乖乖地任由孟允棠擺弄。

那副樣子，根本不像是瘋了。

“小姐，我想回家。”齊果兒小心翼翼拽住了孟允棠的手。

孟允棠微微笑了，捧著齊果兒的臉：“回家？回哪裡的家？你父兄已經死了，一夜之間，一家人都死了。連你三歲的侄兒都沒放過。孟家？孟家早就被抄家了。你還能回哪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