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去祭拜的,不隻是孟家先祖。
還有那些跟隨她征戰,卻死在了異鄉的戰士們。
那些人也不知有沒有祭拜,死後是否享用過祭祀。
孟允棠就在孟家前院裡燒的。
除夕日,家家戶戶都在家中團圓,街上行人都少了許多。更不要說這偌大的,無人看管的門庭。
更顯得淒涼荒蕪。
偶爾有風吹過,嗚嗚咽咽地,更像是幽魂在哭訴。
孟允棠燒著紙,雙喜和府裡陪著一同過來的護衛就在不遠處等著。不過都沒說話,安安靜靜地。
火苗舔食著紙錢元寶,帶出一股煙氣。
孟允棠低聲唸叨:“若是不夠,便入我夢中來告訴我一聲。”
可是,孟氏先祖,沒有一個入過她的夢。
那些死去的將士們,也沒有一個來過。
也不知是早就放下心中執念去投胎了,還是因為都還在怨懟她,故而不肯來夢中相見。
孟允棠看著火焰,一點點燒著,腿蹲麻了都沒感覺到。
直到燒完了,她聽見背後有呼吸聲,陡然一驚,猛地起身——可腿早就已經麻得失去知覺,這一下站起來,反而差點摔倒。
不過孟允棠到底沒摔跤,反而是被人接住。
孟允棠下意識去摸藏在身上的匕首,手卻被按住。
與此同時,她也看清楚了接住自己的人:這不是魏懷川又是誰?
魏懷川一身玄狐大氅,身上衣裳也是玄色繡金線的,看上去一身的寒氣和肅穆——
時隔多日,再見魏懷川,雖然他仍舊神色冰冷,好似一絲溫度也沒有,可不知為何,孟允棠卻心裡微微一顫,竟生出一股怦然心動之感來——
四目相對,魏懷川的眉眼冷峻,她卻忍不住看了又看。
想到她曾經刺了魏懷川那一刀,孟允棠更是忍不住地伸手按住了魏懷川的胸口——這裡,就是那傷口的地方。
他當時,該多疼呢?
孟允棠眼睫顫了顫,竟覺得五臟六腑也疼起來。
她含淚笑起來:“魏懷川,你平安回來了。真好。”
魏懷川已是愣住了。
他感覺出不對勁來——孟允棠這是怎麼了?
但孟允棠手指尖冰涼,他也未及多想,伸手握住孟允棠的手指尖,卻别到了身後去,說出來的話也是:“剛才是想再給我來一下?”
他托著她後腰的手輕輕一挪,一按,正好就按到了孟允棠藏在腰帶裡的匕首。
若是從前聽見這話,孟允棠少不得要承認的。但此時,她滿心愧疚,隻輕聲解釋一句:“剛才不知是你。”
魏懷川本也都猜到她承認,可沒想到,她卻如此解釋一句。
一時有點愣,而後才蹙眉,鬆開手,冷笑道:“幾日不見,倒是又轉了心思?”
孟允棠知道他這是說出門之前那一碗避子湯,當即垂下眼眸,心知肚明自己這般讓他覺得反常。在這一瞬間,孟允棠是真想過,要不然,趁此機會,將實情說出來?
可是,不等她說話,魏懷川已道:“又是討好我的手段?還是想說自己認了命?還是想說,以為本王這麼做,是為了救你?”
他唇角勾起一絲冷笑,眼底俱是冷意,他用手指尖輕輕蹭過孟允棠的臉頰,說出來的話卻輕佻:“本王隻是為了折磨你罷了。你若死了,本王這口氣,又向誰出?而且,你雖沒了别的用處,可這身子和臉,倒也能用。”
言下之意,隻是當孟允棠是泄慾工具,拿來折磨報仇罷了。
孟允棠已經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因了這句話而嚥了下去:是了,這個時候說出當年的真相,又有什麼用呢?當年不管如何,自己是傷了魏懷川的。難道,說出來,魏懷川就該釋懷,就該原諒?
她心思電轉,最終隻是勾唇勉強一笑,卻用雙手勾住了魏懷川的脖頸,主動將唇吻上他的,吐氣如蘭:“王爺說對了。我在討好王爺。既然王爺覺得這幅身子和臉好,那這般的討好,王爺喜歡嗎?”
少女時候,她總是大膽熱烈的。
而此時,說這話也是真心實意,順從內心的——
因此做起來,非但沒有扭捏,反而真是自然而然。
魏懷川又一次愣住了。但是唇上的溫熱,還有耳邊的撩撥,讓他瞬間失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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