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桂芝有些心不在焉,對她而言,閔江班子的調整不夠徹底,留了個大尾巴,雖然李晨必然會離開,她上來的機會很大,但梁桂芝深知,官場如戰場,充滿了變數,隻要任命沒有下來,一切就都是水月鏡花,可望而不可及,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從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壞了她的好事兒?
省委領導的顧慮,梁桂芝還是能夠體諒的,同時調整兩位市委主要領導,容易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也會將一些矛盾公開化,這是組織上不願看到的,而且,從地方上來說,確實也不利於穩定的大局,儘管李晨已經讓出了位置,成了聾子的耳朵,但在某些特殊時期,該有的擺設,還是要有的。
“就差一步啊……”
梁桂芝心裡暗自歎息著,隻覺得自己近年的官運有些不順,自從在交通廳去了省委辦公廳時,這期間就失利了一次,在競爭副秘書長的位置時,敗給了老對手荊維民。
而到了閔江後,仍然棋差一招,在省城悄悄地運作了大半個月,到頭來仍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倒讓昔日的下屬先拔頭籌,這讓她感到面上無光,心裡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官場上的人物,各個油滑似奸,心明眼亮,就拿今晚的酒桌上來看,這些官員似乎更喜歡巴結年輕的市委副書記,對她這位頂頭上司,常務副市長,卻稍稍差了一點,儘管那種差距極為微小,很難區别,但梁桂芝心思細密,以女性特有的直覺,敏感地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
其實,這種現象其實再正常不過了,李晨離開之後,她雖然負責政府的全面,但也隻能定些小事兒,大事還是要上會討論,上了常委會之後,市委副書記的發言權就會大上許多。
這就是市長與常務副市長最大的區别,前者本身就是副書記,在黨委裡面的發言權隻在市委書記之下,而後者即便再強勢,也必須把姿態放低些,否則,就是組織觀念淡薄的表現。
“梁姐,你好像有心事兒?”周媛蹙起秀眉,落下一枚白色的棋子,悄聲地問道。
梁桂芝端起杯子,輕輕啜了一口,苦笑著搖了搖頭,感慨道:“沒什麼,隻是覺得我們女人很不容易,要想做出一番事業,實在太難了。”
周媛抿嘴一笑,彷彿看穿了梁桂芝的心事兒,柔著聲安慰道:“梁姐,你已經是最出色的了,能在男人堆裡脫穎而出,需要的不僅是智慧,還有勇氣與一顆堅強的心臟,這些您都不缺少,唯獨差點運氣,耐心些,好運氣會來的。”
“但願如此吧!”
梁桂芝摘下眼鏡,輕輕地擦拭起來,半晌,才抿嘴道:“要說好運氣,小泉倒真是讓人羨慕,從他離開交通廳以後,我一直都在關注著他,他從交通廳跑去那麼偏遠的陵台縣掛職,我和老俞都為他捏了一把汗,以為他這次有點得不償失了,沒想到,之後竟然順風順水,一步一個台階,現在居然已經跑到我的上面啦,仔細想想,真是覺得不可思議。”
周媛嫣然一笑,摸了棋子,把玩半晌,猶豫著道:“梁姐,其實小泉除了運氣好些,肯定還有些事情,是我們不清楚的,爸爸就曾經說過,他身後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悄悄地推動,可能連小泉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點。”
梁桂芝輕輕搖頭,摸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的右上角,悄聲地道:“怎麼會不知道呢,就是那位孟省長嘛,在辦公廳時,很多人就已經得知了,小泉倒真是討人喜歡,以前周如鏡和鳴鳳書記在江州時,就很欣賞他,那兩位省委大佬離開後,又得到了孟省長的器重……”
說到這裡,她忽然呆住了,緩緩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睛,愣怔怔地盯著周媛,失聲道:“媛媛,你的意思是,那隻大手還在上面?天啊!那怎麼可能!”
周媛站了起來,走到冰箱邊,拉開櫃門,拿出一盒蘋果汁,緩緩走了回來,坐下之後,輕輕歎了一口氣,柔著聲道:“當初省裡出了一樁案子,很是蹊蹺,後來竟然驚動了國安部門,據極小範圍的知情官員透露,可能和小泉有關,而且,他在青陽的前女友,已經悄悄搬到了京城,很久沒有回江州了。”
梁桂芝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心臟跳動得格外劇烈,竟有些莫名的亢奮,探頭道:“媛媛,你有問過嗎?”
周媛莞爾一笑,撫摸著棋子,在棋盤的右上角拈了一子,柔著聲道:“沒有,他既然不想講出來,肯定是有難言之隱,我不想讓他不開心。”
梁桂芝愣怔了半晌,悄聲地問道:“媛媛,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媛輕籲了一口氣,柔著聲道:“爸爸在離開青州前,想幫他把一些事情處理乾淨,不留尾巴,沒想到,會發現這些線索。”
梁桂芝坐直了身子,扶了扶眼鏡,有些興奮地道:“小泉的晉升速度,確實已經很驚人了,我本該會想到的,隻是離得太近,總覺得太正常不過了,卻疏忽了很多疑點,比如說,他對於跑京城部委似乎很有把握,還曾經提起,他在京城有幾個朋友,和京城各部門的關係很熟,當時這傢夥說得隱晦,我也知道小泉與黃文翰部長關係很好,倒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想,果然大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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