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雷趕忙取了包,給我送了過來,低聲地道:“葉書記,千萬要注意安全。”
我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接過皮包後,轉身擦了把汗,向校園裡走去,每向前走上一步,都覺得雙腿重若千鈞,彷彿死神正在前方召喚,一種無邊的恐懼感襲上心頭,我握緊了拳頭,低聲地嘀咕道:“别害怕,你不是黃繼光,也不是董存瑞,更不是王二小,你是全世界最牛.逼的那個人,總而言之,你是不會死的,馬勒戈壁的,應該不會吧?”
我緩緩地來到花壇邊上,卻不見學生們下來,自己也沒有著急,而是沉穩地站在柵欄邊,點了一支菸,抬頭向樓上望去,雖然在三樓的視窗處,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影,但是他心頭生出一種微妙的直覺,現在正有一雙冰冷的眼睛透過窗戶,在偷偷地窺視著自己。
在這個位置,假如我改變主意,轉身向回走,說不定那人就會開槍射擊,而在這空曠的操場上,自己就是一個活靶子,無處躲藏,肯定沒有機會活著走出校門。
正皺眉思索間,門口走出一隊學生,約莫能有十人左右,都是男生,這些高中生都沒有穿校服,穿著各異,唯一相同的是,那一張張稚嫩的臉上,還帶著驚恐的表情,大家極有秩序地向前走著,步伐很是機械,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繩索捆綁著。
而最後的一名男生被人勒著脖子,他的右太陽穴上,頂著一把手槍,男生瘦弱的身子在不停地顫抖著,明顯是心中害怕到了極點,都有些邁不開腿,硬是被後面的人推著往前走,我皺了皺眉,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把菸頭丟在地上,用皮鞋使勁地踩了踩,就夾包迎了過去。
走到隊伍的後面,我才看清了歹徒的臉,那是一張年輕的臉孔,從外貌上判斷,那人的年齡比自己還要小上一到兩歲,他皮膚白淨,眉清目秀,如果對方不是出現在這個場合,恐怕不會有人將他和殺人犯聯絡在一起。
我仔細端詳著他,忽地覺得,這年輕人的五官和鐘業堂有些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我的心裡陡然一沉,歎了一口氣,走到年輕人身邊,輕聲地道:“我就是葉慶泉,請你放了他。”
歹徒將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我的頭部,與此同時,鬆開了左手,將身前的男生輕輕推開,他敏捷地閃到我的身後,用槍頂住我的後腦,低聲地道:“走吧,葉書記,我們老大在裡面等著你。”
我轉過身子,緩緩地向教學樓走去,剛剛走出幾步,隻聽身後傳來一陣尖叫聲,那些學生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喊,叫嚷著向大門外奔去,我停下腳步,向後望了一眼,卻被那年輕人推搡了一下,那人低聲恐嚇道:“快走,别想耍花招!”
我笑了笑,低聲地道:“鐘業正,别擔心,既然來了,我是一定要進去的。”
那年輕人微微一怔,隨即語氣冰冷地道:“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地向前走去,壓低聲音道:“我怎麼會認錯人呢,你哥哥做過我的秘書,他現在是北辰鄉的鄉長,我在陵台縣期間,你的母親一直和我住在一個大院裡,經常聽她叨咕你,老太太因為想念二兒子,晚上連覺都睡不好,加上有高血壓的毛病,身體很不好。”
年輕人停下了腳步,用沙啞的聲音低吼道:“姓葉的,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不叫鐘業正,你說的人跟我沒有半分錢關係,你給我老實一點,不要白費心機了。”
我聽得出來,年輕人的聲音有些發顫,情緒似乎很激動,於是我不理會對方的抗.議,繼續低聲地道:“你以前在陵台打傷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死,你哥哥鐘業堂賣了房子,你嫂子白雪玲賣了陪嫁的首飾,已經把對方的債務還上了,他們已經答應不再告下去,你母親一直都在等你回家團聚,你離家出走這麼多年,為什麼一直不肯和家裡人聯絡呢?”
年輕人沉默著,跟在我的身後走上了台階,進了教學樓,來到一樓,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年輕人伸出手來,在我身上摸了一番,檢視我是否攜帶了武器,我緩緩轉過身來,把手摸向西服口袋,年輕人的反應極快,馬上將手槍指向我的額頭,冷冷地喝道:“别動!再敢動一下,我就開槍打死你!”
我微微一笑,緩緩從衣兜裡摸出手機,遞了過去,輕聲地道:“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吧,不管怎麼說,你已經回來了。”
年輕人的目光一滯,死死地盯在我手裡的黑色手機上,嘴角輕輕抽.動了半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沉默良久,他才擺了擺手,神色黯然地道:“葉書記,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我隻是個孤兒,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知道家裡有什麼親人,你不用再講下去了,我們這種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十惡不赦之徒,在殺了第一個人以後,就再也不把自己當人看了,你要是還想活命,進屋後最好什麼都不要講,按照老大的要求去做,到時候,我會向他求情,給你留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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