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火車已駛出了城去,在離開北疆時,方幼萍躺在床上睡得並不安穩,卻被巨大的聲響震醒了。
下意識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惺忪睡眼。
耳畔傳來副官的回稟:“大帥,衛兵在前方發現了北疆督軍於東澤埋下的炸彈,準備繞路了。”
“如今西北已經這樣囂張了,能近我的身,還能買通我身邊的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埋藏炸彈。”蔣理承臉色暗了暗,直到看見小丫頭從包廂裡走出來,散開的鬢髮柔柔地垂在耳邊,目光迷茫又淒楚。
伸出手,下意識將她摟在懷裡,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柔聲道:“不怕不怕,咱們這就換火車。”
“隻是大帥,換到普通的火車,隻怕更不安全。”副官一臉為難道。
“不能耽擱時辰,以免延誤戰機。”蔣理承當機立斷道。
方幼萍短暫依偎在他懷裡片刻,還是選擇推開了他,故作堅強地搖了搖頭:“叔父,謝謝你的安慰,但我不怕。若是現在在你身邊,都恐懼這紛亂,自己一個去前線,又怎麼敢搶救傷病員,跟死神搶人呢?”
蔣浚業從臨近的車廂趕了過來,雖沒在第一時間,不比副官快,卻也跟衛兵的速度差不多。
“父親,我來遲了,讓父親受驚。”
蔣理承聽他這人小鬼大的語氣,有幾分無語又有幾分慰藉,“你個小東西,在哪兒學來的一套一套的。該我照顧你,你初出茅廬,就想著保護老子?看把你能的。”
但蔣浚業不覺著自己這太子般的口吻,有絲毫不妥,還自告奮勇道:“父親先走,兒可以留下來斷後,勢必揪出叛徒,讓父親沒有後顧之憂。”
蔣理承看著兒子長大了,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頗有幾分昔日長子的風采。他當初對蔣頤圖,更像是雄鷹對待雛鷹,將他從懸崖丟下,再讓他長出筋骨。
如今沒了早年的狠厲果斷,多了一份慈愛。
“去吧,既然你早晚要獨當一面,早早鍛鍊沒什麼不好。”
兒子已然乘著夜色走了出去,耳邊是稚子稚氣未脫的聲音:“如今父親禦駕親征,爾等務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抓住我們中的叛徒,大帥重重有賞!”
蔣理承跟著人流下了火車,在衛兵的陪同下,上了另一輛。
兒子的聲音迴盪在夜空裡,蔣理承始終牽著小姑孃的手,恐她被人流衝散,與自己消失在人海。
心底百感交集,情緒起伏,次子可以上戰場,他的小姑娘也能去前線。他拚命想守護的人,也在不知不覺間羽翼豐滿,能陪他並肩作戰。
蔣浚業的一番話,讓守城的將士熱血沸騰,頃刻間燃燒起來,紛紛搜尋,去找那埋藏炸彈、企圖刺殺大帥的人。
方幼萍跟著叔父在另一輛火車,直到開赴西北戰場,在硝煙瀰漫中,跳下月台,掩著軌道,就看見一群白衣,抬著擔架穿梭而過。
大炮的共鳴,與飛機的嗚咽,呼嘯而過。方幼萍幾乎未做任何準備,便加入了人群,與一席白衣,並肩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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