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錯了。我這就走，讓您眼不見心不煩。别對我趕儘殺絕，不能在你這繼續做事，丟了在你這的工作，我都很遺憾了。要是讓我再不能養家餬口，隻能去碼頭扛大包、出苦力，還不如讓我去死。”傭人邊說邊往外退，心底對劉議澤是有幾分不服氣的，隻覺他虛偽。

不然平常幫助這個，拯救那個的，還想為國為民，讓整個民族煥然一新，讓同胞離開水深火熱的生活。卻唯獨對自己心狠手辣，恨不能將自己趕儘殺絕。

可這些話，她萬萬不敢再說。

連這個月剩下的銀錢都沒敢要，生怕他改變主意。也知自己笨嘴拙舌，怕再說錯話，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回房拎了自己包裹離開的時候，仍舊在依依不捨，也不知到了新雇主那裡，還有沒有這樣乾淨寬敞明亮的屋子，給自己住。還有沒有新鮮可口的飯菜，給自己吃。會不會跟很多傭人，一塊擠在逼仄潮濕的柴房裡。吃主人不要的、剩下的殘羹冷炙。

傭人歎了口氣，對方幼萍的恨意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世上也沒有後悔藥賣。

離開劉議澤的家裡時，走在街上，還在自言自語：“老天保佑，但願小老弟别跟其他人說我不好。不然以後哪兒還有大戶人家，願意給我一份工作。就算去其他深宅大院，沒有現在舒適的生活，也比餓肚子強啊。”

傭人邊走還在邊忐忑，因劉議澤實在太有名望了，是人人儘知的老好人，菩薩轉世。若是他那麼好性情的人都容不下，被他掃地出門的，以後誰還敢用？

可是不知真相的局外人，不知道他從前的確很好，寬宏大量。現在被一個女人迷了心竅後，就變了。

劉議澤沒在意傭人的歎息，隻為家裡重新恢複安靜，而欣慰。

立即穿上圍裙直奔廚房，他從來不是那種光說不練假把式的。

方幼萍不習慣心甘情願接受他的服侍，跟他一前一後出了門，到了院子裡，看他站在煙燻火燎的灶台前，掩唇一笑：

“真不知道，再過一百年，是不是這樣的風景，成了生活常態。男人做飯稀鬆平常，而不是被當成驚世駭俗、大逆不道、違背祖宗。”

劉議澤沒回頭，還在檢查著家裡剩下的小菜，詢問道：“你想吃什麼？今天家裡不剩多少菜了，我先把它們做了，委屈你將就吃點。明天你列個清單給我，我買回來給你做。”

劉議澤檢查了一下，隻剩些胡蘿蔔青椒，家裡還有幾顆雞蛋，想著給她煎幾個雞蛋。

又心疼她這一路顛沛流離，跟自己也不能大快朵頤，便提議道：“或者咱們出去吃，我帶你去下館子，你點菜。我倒是不怕麻煩，願意出去買菜。隻是怕你等的太辛苦了，會餓肚子。”

“不用了，以前在帥府和方宅，一直吃饕餮盛宴，難得吃些清粥小菜，倒是想嚐嚐家常菜的味道。至於後來一直逃難，饑不擇食，更是什麼草根樹皮都吃。胃空了那麼久，又被折磨了那麼久，的確不適合上來就吃大魚大肉。吃點簡簡單單的，我很開心。”方幼萍倚門而立，同他商量：

“你做飯，待會兒我洗碗吧。男女平等，我既不願意給男人當牛做馬，也也沒什麼大小姐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