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江斬的那個兒子?
他看著一般。
並不是很相配。
蘇清月可不知身旁的男人,心中的胡思亂想,將女兒安撫好之後,便將她放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和往常一般,將餐食夾在她的小碗之中:“遙遙乖。”
隻有在食量這方面,小姑娘需要她擔憂,其他方面,她都做得十分好。
也極其愛乾淨,不會將食物弄到身上。
也是聽到女兒口中之話,她想起身旁之人剛才的話。
臉上神色微斂,轉眸望著他:“世子。”
眼前的膳食雖精美,但她更加關心信中之事。
裴桉如今隻需對上她的眼神,便懂這“世子”二字裡頭的深意,輕笑著開口:“自是不會哄騙你。”
密信雖是留人的手段,但也是真實之事。
話音剛落,他便起身朝著裡屋走去,隔著屏風,隻略微能見個影子,蘇清月隻瞧了一眼
便收回了目光。
在這種事情上,她信任裴桉的為人。
但當她瞧見遞在面前的信封上密封口時,難掩詫異。
這可是未拆封的密信,就這般給了她?
讓她第一眼看?
“世子?”
“你...”
裴桉輕笑著將密信放在她手心之上,重新坐了下來,神色平靜,淡聲道:“無事。”
“隻要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可全數告知。”
裴桉對她絲毫不設防,便是從前,他書房之內的物品,也隻有她可以動。
何況是如今呢。
便是要他去殺人放火,也未嘗不可。
隻要她能高興。
蘇清月可不知這人心底,還有這種奇怪的癖好,見他這般開口,隻稍微猶豫了一秒,便將信給拆開了。
他若是覺得無事。自己自然也不會介意。
可就拆開密信,看完裡頭的全部內容之後,蘇清月神色驟變,手指下意識收緊,將平滑的紙張邊角,捏在手心,收成一團。
“宇文朔竟然不顧百姓的死活?”
“他怎能這般殘忍?”
裴桉事先雖未看過密信,但邊關之事早就有風聲傳來,心中有底。
可在接過她手中信件,將裡面的內容看入眼底之時,裴桉還是難掩眼中的怒氣,面色發沉不已。
但礙於身旁的還有女兒,並未全部表露出來。
“為何京中無一點風聲?”
“是不是不像信中說的那般嚴重?”
蘇清月此刻腦海裡,滿是信上的“瘟疫”二字,竟然在給邊關百姓投放這樣的毒物。
當真是該死。
在西北那樣的環境之中,那些勉強能維持溫飽的人家,如何存活?
而且信中提到,江斬雖及時防範,可軍中也發現了這樣的病人,想到葉靈此時還在京中,蘇清月便覺得擔憂無比。
難怪這些時日,一直未有信件送來。
出現了這般大的變故。
他們此刻,怕是忙不開身。
裴桉將信件放下,神色也稍顯凝重,但見她這般著急,還是先開口安撫:“江斬發現的及時,並未擴大範圍。”
“而且信中也說了,她們並無事。”
“你先别擔心。”
裴桉語氣冷靜,身上散發著一股沉穩之意,讓人覺得心安。
蘇清月緊抿著嘴,眼眸沉沉望著他,不再連續詢問,雖稍微鎮定一些,可擔憂並未消除。
更是對眼前這些膳食,無半點興趣。
“不行。我得給葉靈送信,不然我無法安心。”
沉默許久,她還是語氣堅決朝著他開口。
蘇清月雖不太懂政要之事,可卻明白,如今的涼州城外定然是一片混亂,若不是有熟練之人,信件怕是不能正常來往。
她說這句話的意思,也十分明確,想要讓裴桉幫忙。
“好。”
“我讓人給你送。”
蘇清月眉心微鬆,此刻是真心感謝眼前之人。
“世子,多謝。”
知她擔憂,也不將這時的客氣放進心底,隻眸色深深看向她:“放心。”
許多事,便是說再多也無濟於事。
有時,頻繁瑣碎的安慰之言,不起任何作用。
隻會惹得人心煩不安罷了。
裴桉見她稍稍平穩下來,又望了一眼身側的女兒,剛剛將碗中餐食用完,正在小心擦拭著嘴角,乖巧不已,看得人心頭髮軟。
一時不捨極了。
可這時他卻不得不離開,
之前隻是有風聲,如今密信到了,可謂是板上釘釘了。
宮中怕也是知曉了。
他必須進宮一趟。
如今的局勢,京中才剛剛平穩一些,邊關不能出現這般大的紕漏,一旦訊息泄露出去,怕是又要引起一番動亂。
江家第一個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而陛下,也要硬生生被逼著“砍”下一隻臂膀。
他如今和陛下是一條船上的人,可謂是生死榮辱與共。
君臣之道。
天下安定,君穩,臣才好謀事謀前程。
不然光有一份忠心,不過過眼雲煙罷了。
“月兒,我需進宮一趟,可能無法陪了你。”
裴桉將她的手心握住,沉聲解釋著,帶著濃濃的不捨。
這幾日,好不容易見她一回,又要分别,裴桉心中極其不願。
若是信中之事更加嚴重,他怕是短時間,無法抽身了。
蘇清月並未阻攔這人的親近行為,也明白他話中含義,眼下沒有什麼比涼州之事更為重要。
“我無需你陪。”
“世子去忙便是。”
她微微凝神,淡聲迴應著。
裴桉心中明確不已,是自己離不開眼前之人。
“既然這般,我先回小院了。”
“若是有訊息,還望世子及時告知。”
來此一行,也不知是好是壞,這國公府恐怕風水一般。
“我送你。”
“正好進宮。”
見她起身,裴桉便開口接了下去,蘇清月並未反駁。
不管順不順路,他都定然會要一起。
“好。”
兩人並未耽誤,這場豐盛的膳食,最後也隻有小遙之用得開心。
他們完全未動口。
在下馬車之時,蘇清月微微轉身,看向身後之人,從懷中掏出剩餘的糕點,嗓音極淡:“辦成事之前,還是先活下去。”
“别自己先垮了。”
話音剛落,糕點也落進了這人的懷中,蘇清月無一絲停留,跳下了馬車。
而車內男子,見著懷中多出來的物品,鼻尖環繞著一絲甜香。
眼底微緊,連忙追了下去,將人抱進懷中,嗓音之中,難掩喜意。
“月兒。”
“隻是這樣,我便很開心。”
“這樣就好。”
庭院之外,裴桉將人牢牢攬在懷中,輕聲說著這些話。
怕是當初的他,也猜不到,他會如何不捨眼前之人。
候在一旁的常德,瞧見這一幕,心中發澀不已。
若是能一直這般,該多好。
世子如此好之人,應當得償所願才是。
裴桉也隻是情不自禁追了下來,沉溺抱著了她一會,便將人放開。
重新回到馬車上之時,臉上神色便恢複到往常一般清冷,可眼底還是流露出一絲笑意。
可見清月姑孃的態度,對世子的重要程度。
“世子,常行他讓我謝過您的恩典。”
常德想著榻上的弟弟,還是不忍心,為他求情起來。
裴桉望著手中的糕點,神色稍顯愉悅,聽到這話,並未有太大的反應。
“嗯。”
簡單應了一聲。
“小院不需要他。”
“日後,我有别的差事給他。”
這兩句意思相當明確,世子這是不再計較了,還願用常行。
“多謝世子。”
“屬下一定告訴那個蠢貨,若是還有下次,便讓他以命相抵。”
-
涼州的信件是同一時間進京的,一封給了裴桉,一封到了趙寒手中。
正清殿內
趙寒一襲黑衣長袍,看完眼前密信,眼前跪了一地的人,狹長的鳳眼暗沉不已,眼底的冷意,幾乎讓人抬不起頭來。
這樣的陛下,讓人發怵。
信件不過被拆開幾秒,書案之上的摺子被全部掃在地上,霎時間殿內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殿內一片死寂,隻聽見陛下的冷笑聲,刺耳恐怖。
“廢物!”
“鬨得這般大,才得知訊息?”
“難不成,二十大軍守不住一個涼州?”
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涼州城是西北邊境的一道要塞,不能有一點差錯。
江斬竟然出了這樣大岔子。
跪在地上的暗衛,此刻也心驚膽顫,之前隻收到戰事的情況,並未有“瘟疫”的訊息。
隻不過幾日,就有這麼大的變亂。
益州那邊,才剛傳信過去。
若是旁的外族得知這份訊息,怕也是要蠢蠢欲動,到時各方情況緊張起來,調兵一事,怕也是要出問題。
“陛下恕罪,是屬下失職。”
“是嗎?”
趙寒這人最不喜聽這種沒用的廢話是,滿目寒光走下台階,站在這人面前,簡單兩個字,便讓人身心發顫。
“陛下饒命!”
眼前之人,連忙顫著身子磕頭求饒,惹得身後眾人,同樣在喊著,嘈雜不已。
趙寒聽著就心煩。
“閉嘴。”一腳朝著眼前之人踹了過去。
“知道失職,就去死。”
趙寒不是一個好人,“暴君”這一稱呼,從來也不是虛名。
對於這種沒用的人,自然也不用留情。
“拖下去!”
隻見他冷聲吩咐著,身後出現兩人,將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一時間,殿外氣氛陰沉不已,誰也不敢出聲。
“陛下,裴大人求見。”
正當所有人恐懼之時,外頭內侍及時回稟訊息,頓時打破殿內的冷寂。
“讓他進來。”
“其他人都滾出去。”
趙寒冷著眸子吩咐著,一群廢物。
裴桉進來之時,恰好就瞧見那位被處死的人,隻看了一眼,便冷靜收回了目光。
看來信中之事,萬分屬實。
甚至更嚴重,讓陛下這般動怒。
“裴佑之,不然你去替江斬守涼州?”
“朕瞧你,倒是比他有用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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