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更改。
隻少了幾人而已,府內的情形如同掉入寒冬一般,寒風刺骨,沒人敢隨意出門,都窩在房中,等待著最後的審判一般。
便是寧臻也是,除了等待,别無他法。
可任由她心中如何猜測,也不會想到,原來男子狠心起來,永遠比女人狠,是這世間最殘酷的利刃。
-
裴桉站在長廊之外,耳邊聽著屋內兩人歡聲笑語,沉寂黑暗的心口,彷彿迎來一絲光亮,讓他從陰暗地獄一點點往上爬。
墨色眼眸之內,複雜情緒流轉著,伴隨清晰的腳步聲靠近,他將那些黑暗的情緒掩蓋下去,臉色變得溫和起來,慢慢轉身,望向身後之後。
映入眼簾的景色,讓人心口一顫,淡紫色的衣裙,帶著笑意的面容,清冷不可方物。
此時的裴桉,也不得不承認,他不過是個俗物,為她的美色沉淪。
他的月兒,是這世間最美的人兒。
而他準備那些東西,實在是此生有幸,才能得到她的賞識和喜愛。
“孃親,他看呆了哎!”
小遙之在有些方面,還是十分機靈的,小心湊到孃親耳邊開口。
圓鼓鼓雙眼滴溜溜轉著,說不出的可愛。
蘇清月也察覺到了,這還是第一回,對著這人冷沉的雙眼,稍有點驚訝。
如今的世子,更像是從神壇墜落一般,往日便是他心中有這種想法,也定然不會讓人看出來。
這是他一貫掩飾自身的做法。
小姑娘看似說得小聲,但周圍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裴桉眼中浮現笑意,絲毫沒有否認之意。
抬腳朝著她們母女走去,溫柔目光落在她臉上,嗓音也極其柔和:“女兒說的沒錯。”
“我確實為你著迷了,月兒。”
蘇清月笑了笑,她算是發現男子若是放下身段,任何話都可脫口而出。
她對自己容顏從來自信,很是從容接下了這份誇讚。
“多謝世子誇獎。”
眉梢上揚,帶著自信的笑意,整個人看上去無比明豔,任何一個男子瞧見她這副模樣,都會不由自主的心動。
裴桉不敢想,若是她當初想要利用之人,不是自己,到了此刻,他該有多麼後悔。
或許,他該感謝此前二十年的富貴榮華。
還有他這副算不上太差的容貌。
才讓他有眼下的機會。
“不是誇獎,是真心實意,發自肺腑之言。”裴桉稍稍低頭,笑著和她對視,一字一句都帶著情意,讓人聽進了心裡。
或許是太過直接,也或許是離得太近,蘇清月清晰感受到心口加速,微微側眸,一時未接上話。
還好她懷中還有個小幫手,小遙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滿心念著都是上街,糖葫蘆,一點也不想在院中呆著了。
孩童的急切和天真,瞬間打破了此刻流轉旖旎氣氛。
“孃親,我們走啦!”
“我要吃糖葫蘆!”
一邊說著,一邊踢著腿,差點讓蘇清月沒站穩,小姑娘一天天打起來,這體形她實在有點吃不消。
裴桉見她身形不穩,連忙抬手將人扶住,望著她懷中可愛的女兒,溫聲商量著:“我抱你好嗎?”
“遙遙長大了,孃親有點抱不動了,我們讓孃親舒服一點,好嗎?”
裴桉抱過小傢夥,知曉她的重量,望著眼前女子細柔的胳膊,著實有點擔心。
小遙之自然更想待在孃親懷中,但她又捨不得孃親累,小臉上滿是糾結,最後還是乖乖朝他伸出小胖手。
“那好吧。”
這小語氣聽起來,多少有點小小不情願,軟乎乎臉蛋,讓人看著心軟不已。
直到女兒從懷中消失,蘇清月才稍稍反應過來,眼中難以掩蓋驚訝,這才多久,裴桉就能讓小遙之如此聽話?
裴桉單手將女兒抱住,臉上笑意越發深了起來,自然也沒忽視身側之人,笑著拉住她,湊在她耳旁輕聲哄著:“月兒放心,我和女兒,心中最要緊之人,都是你。”
“不用吃醋。”
被拉住往外走蘇清月,轉眸望向身旁之人,神色稍愣,她並沒有這個意思。
對小遙之,她還是十分有信心的。
“世子真多慮了。”
他們一齊往院外走去,一家三口的身影,著實養眼,讓院內的下人,都不由多瞧幾眼。
但卻不知,兩人之間的交談,完全不像她們看起來那般和諧。
如今的她,在口頭之上,絲毫不想輸給這人,何況她說得全然是實話。
裴桉此時的心情十分愉悅,便是再氣人之話,他都可不放在心上,上揚的嘴角,一直未落下過。
“好。”
“月兒高興便好。”
“畢竟我此刻,隻是一個外室罷了。”
蘇清月:“.....”
她小心望瞭望他懷中的女兒,沒好氣瞪了這人一眼,隨即不再開口。
這些話語,她並不想讓小遙之聽見。
裴桉似也是發現,話語上的差錯,收斂幾分笑意,表情嚴肅認真起來,低聲認錯:“我的錯。”
“日後,隻有我們二人時,再說。”
“....”
很好。
她並不想理這人了。
神色冷淡起來,加快了步伐,徑直朝院外走去,這一回她不想再和“厚臉皮”的裴桉交談了。
瞧著眼前有點氣鼓鼓的她,裴桉眼浮現起寵溺的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不動,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好像惹你孃親生氣了,怎麼辦?”
他看著懷中的女兒,溫和尋求幫助。
小遙之嘟了嘟嘴巴,思考了幾秒才開口:“你哄。”
裴桉啞然失笑。
確實需要哄。
掛在他懷中的小姑娘,眼神猛然一亮,抬頭和他對視上,帶著幾分機靈樣,小聲湊在他耳邊商量著:“你要是多幫我買一串糖葫蘆,我幫你哄哄孃親。”
“好不好~”
這番聰明的小模樣,徹底將他給逗笑了,眼神越發溫柔起來,滿是寵溺:“要聽孃親的話,這個我可不敢!”
“哼!”
“我不幫你了!”
小姑娘一聽自己被拒絕了,立馬變了臉,雙手交叉在胸口,傲嬌的不行,儼然一副生氣的模樣。
這下可倒好,一下將兩人都得罪了。
想來這輩子,也沒這麼無助的時刻了。
誰能想到如此冷麪無情的裴大人,在家中,是這般沒地位,妻女才是老大呢。
看似丟了面子,但裴桉卻樂在其中,恨不得餘生都能這般才好。
何況他們這副狀況,同樣讓人羨慕不已。
這幾日都未見裴桉進宮,也沒上朝任值,趙寒已然猜到些什麼,將手中的摺子扔在一旁,語氣不耐至極:“裴桉今日還是未上值?”
“他在忙些什麼?”
候在一旁的內侍連忙回稟:“回陛下,裴大人早就讓人送了摺子進來,說是休沐。”
“一連這麼多日?”
趙寒看著眼前諸多的事務,便覺得心煩。
“裴大人說,是前些年累計下來的。”
“好!”
“真的好。”
“有了枕邊人,連正事都不做是嗎
”
他一人累死在這些事中,難不成他無需陪妻兒嗎?
冷颼颼的話語,落在殿中,誰也不敢接話。
這是嫌裴大人休沐多了?
還是旁的?
“他如今在乾什麼?還要休幾日?”
“聽下面的人說,裴大人正在陪妻子和女兒逛街呢,這幾日都是。”
趙寒聽完冷笑一聲,將眼前的摺子扔在地上,站起身來:“將這些送到他府上,命他處理好。”
“朕給他這般多的權利,難不成是擺著看的?”
這日子可是比他一個皇帝,還過得舒心。
早知那日,便不該通知他,得給他多找點麻煩才是,也不會出現今日的情況。
連正事都能拋諸腦後了。
“是,奴才馬上讓人去。”
內侍絲毫不敢耽誤,撿起地上摺子,便退出了殿裡。
這幾日,陛下心情一直反覆,雖說京中如今穩固下來,但邊關情況不容樂觀,每日都有信件傳來。
加上依蘭殿那位,身子也算不上好。
陛下這心情,這段時日恐是好不起來了。
“涼州那邊如何?”
趙寒坐下微撐著下顎,鳳眼微沉,冷聲詢問著下屬。
暗衛從身後走了出來,神色嚴峻:“回陛下,江小侯爺尚且能抵擋住,情況還不算太差。”
“去告訴他,朕要徹底滅了狄戎。”
趙寒微抬眼眸,眼神發冷,言辭之中全然是殺戮之意。
對於京中這些老臣,他尚且不留任何餘地,何況是那些外族之人,隻要動手,必定要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暗衛神色一凜,沉聲應下。
“是,屬下遵命。”
“傳信給益州將領,做好準備支援。”
“這一次,隻能贏,不能敗。”
此前,他早就了這個打算,益州那邊早就得了信,一但江斬這頭有了優勢,便是直搗黃龍之時。
暗衛:“是。”
“陛下是讓沈家出手嗎?”
趙寒瞧了瞧手中的摺子,眼底閃過幾絲趣味:“自然。”
“二十年前的承諾,如今讓朕利用一下,也無妨,不是?”
暗衛不敢隨意揣測陛下口中之下,恭敬應下,也退了出去,絲毫不敢耽誤,將手中之事給處理好。
這沈家和江家一同,都是邊境的守將,手中握有實權。
但唯獨不同的是,如今的沈大將軍,是一位女子。
年紀輕輕,便統領十萬大軍。
並且尚未婚配。
這在京中也是一位奇女子。
就是不知陛下口中的承諾,為何物?
處理完這些事的趙寒,情緒絲毫好轉了起來,將摺子扔在一旁,起身吩咐著:“去瞧瞧貴妃。”
舒暢了這麼多日的裴佑之,總要幫襯他點。
不然,他這天子做的可沒一點滋味。-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