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對於這些親戚，倒是也從來都沒有過希望。

倒是沒有多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沈珍珠原本是打算走過去縣城的，但是可能方才太累了，身體也沒有好透，所以感覺身子也不爽利。

乾脆就找了牛車坐著過來了。

趕牛車的老翁和沈珍珠都熟悉了，這會兒還帶著沈珍珠趕車老快了。

沈珍珠笑著調侃道：“您這牛車，可是要比馬車還要厲害。”

“那是，我們老牛雖然總被調侃拉破車，但是跑起來也是快的。”

“不過你以後有錢了，進城還是買馬車快。”

老翁道：“老頭我這一輩子就適合趕牛車，之前年輕也想著買馬車拉客，但是總是不太順當。每一次拉馬車都會出事。”

沈珍珠好奇了，撐著自己的臉，詢問道：“不知道老伯可否方便，是出了何事才開不下去的？”

“我第一次買馬車攢了三年，當時我還給漁場的東家開過馬車，後來載著他們什麼客人離開，那客人橫死了，非說是我的馬車有問題。這不是，我馬車就沒了嗎？人家富貴的，說什麼都是對的。”

生活在底層，哪裡有什麼人權。

“我也難受啊，但是想著馬車被人拿走，至少人還是活著的。我就繼續拉著老牛，拉牛車攢錢，這一次攢了六年。我接了一個夫人的活兒，應該是裴家夫人的，她去上香求子，結果回去就小產了，說是有身孕沒發現，還是怪我的馬車晦氣。於是，我的第二輛車又沒了。”

沈珍珠聽見這話，覺得有些心酸，但是老翁倒是很釋懷。

畢竟那些都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沈珍珠問道：“後來您還買嗎？”

“買啊，人活著總是要有些念想的。我也想成為一個好的馬車伕。我繼續攢錢，這一次我娶了妻子，他們家也給了一些，所以就夠買了，原想著這一次肯定是能夠好好過日子，未曾想，我的馬車被衙門的官爺們征用了。”

他笑道：“後來年歲也大了多多少少也折騰了二十年，還是要一事無成。到是不如來村裡拉拉你們，過去城裡，賺錢也踏實。”

“日子不就是這樣，我現在想起來，可能我當時還是不夠努力吧。我要是再努力些就好了。”

沈珍珠聽見這話，就有些難受。

拳頭緊緊捏起來，這不就是古代版的駱駝祥子麼？

沈珍珠倒是也直言不諱，道：“老伯，我且說一句話。”

“什麼？”他笑眯眯的，“我就是命不好，你說我要是再努力一些，是不是老婆也不會死，是不是也不會是這樣一直拉牛車。哈哈，不過也沒有那麼多的想法。”

“不是。”沈珍珠搖頭，“您已經夠努力了。”

“之所以會這樣，之所以會是這樣的格局，問題壓根不是我們，是這個世道！”

“這個世道已經這樣了，我們生來就是最底層，就是被人家剝削的。努力一輩子好像也比不上别人一句話，要我們去死，我們就得去。”

“因為我們是賤籍，是被人看不起的。是所有人都可以淩辱的對象。”

“而你的那些馬車，哪一次不是您辛辛苦苦得來的。他們那些人，就可以輕易隨便的拿走。”

“我不服，我偏要與這世道對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