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時間，張茹都有些魂不守舍。

她是流水線女工，負責給包裝箱數數打捆，乾了一會質檢人員就過來了：“張茹，你今天怎麼回事？一捆箱子多數了七八個，這不是亂來嗎？”

張茹這才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了：“對不起，我重新數！”

她父母都是這裡的老員工了，張茹父親到現在還沒退休，在後勤負責清理機器，質檢人員也不好說太難聽，隻能無奈的歎口氣：“那你注意點！”

現在包裝廠的效益一天比一天差，國家不再搞按需定量生產，他們做出來的產品要自己找銷路，因為改革的不是國營企業，所以大家都開始注意節約成本了。

這就導致他們的包裝箱生產出來但銷路卻成了問題......

原來是國家統一分配，他們隻管生產，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反正都有定損，大家誰也不會少拿一分工資。可現在不一樣了，好幾個原本用他們包裝的廠子都停止了合作，轉而選擇價格更優惠款式更好看的私營包裝廠。

導致他們也不得不降低價格和那些私營企業競爭，降低價格就要降低成本，把生產效率搞上去！

可是看看這些工人，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一個個工作都是敷衍了事，拿什麼和人家比呀！

怕引起恐慌，廠長不讓他們說，但前兩天開會還是給他們幾個管理人員透了信，也許到不了明年，工廠就要裁一批人，先從那些年齡大點的員工下手。

要不今天那個大學生來說要主動放棄工作，廠長字簽得比誰都快，不是他不想要大學生，而是養不起呀！大學生的工資比普通工人要高，他們要來乾什麼？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質檢人員看著張茹的工位，心裡面有些煩躁。

他說了兩三遍，乾活還是夢遊一樣，一下午的功夫就數了幾百個紙箱！要是都像她一樣，這包裝廠不要說裁人，那得提前倒閉！

就這還一個月領一百多塊錢的工資呢！看看那些個體戶，人家乾活多出工，隨便找一個臨時工，一天開三塊錢的工資，都能捆上幾千個紙箱。

拿什麼和人家競爭？這些工作不認真的，也不能留！

張茹自然想不到這些事情，她沒有那麼高瞻遠矚，不然也不會讓杜江河賣了房子，花錢托關係進自己的廠子......她這一個下午都渾渾噩噩的，滿腦子都是杜江河的影子。

等回到家裡，進了自己屋裡，終於沒忍住趴在床上嗚嗚哭了起來。

張母聽到動靜急忙推開門進去：“這是怎麼了？劉磊欺負你了，還是工作哪裡挨批評了？”

張茹抬起頭，一雙眼睛都腫了，她淒淒切切的搖頭：“媽，江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