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儘燈枯的老人,在生命走到儘頭的時候顯得尤為脆弱,似乎每一陣風都能將人的命吹散。
梁晉燕趕來江南的第三天,外婆長辭於世。
那是一個上午,陽光明媚,躺著睡了幾天的老人家精神頭忽然變得很好,早晨七點鐘便醒來了,和甘斕還有甘綦姐妹兩人聊了好多話。
後來梁晉燕來了,外婆又開始拉著他聊。
她還是喊著他“小北”,看向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慈愛和關心。
說了兩三個小時的話,老人家說她累了,想睡覺了。
躺回到床上不到半個小時,便停止了心跳和呼吸——醫生和護士過來做確認的時候,甘斕才恍然大悟。
原來外婆早晨忽然有了精神,是因為迴光返照。
她以前隻是聽說過這個概念,自己親眼所見還是第一次。
甘斕看著病床上徹底閉上眼睛的外婆,情緒並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崩潰,她甚至稱得上是平和的,連流淚都是無聲的。
甘綦也沒有歇斯底裡,她抹了一把眼淚,看著太平間的工作人員將老人家推走,然後冷靜地開始籌備後事。
甘斕和甘綦幾乎沒有還在聯絡的親戚了,老人家的葬禮辦得很簡單,參與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甘綦通知了任先,任先臨時請假,趕在葬禮之前飛來了江南。
......
老人家的葬禮在去世後的第四天舉行,那天江南的天陰沉沉的,氣壓很低。
梁晉燕、程應錦和鄒澤譯三個人也前來參加了老人家的葬禮。
這幾日,他們三個沒少幫忙。
甘斕和甘綦捧著骨灰來到了墓園,看著外婆正式在這裡下葬,兩個人一起在墓碑前跪了很久。
沒有人上前打擾她們。
甘斕和甘綦這幾日都沒怎麼吃過東西,跪在地上許久,再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低血糖反應。
甘斕腳下發軟的時候,程應錦一把撈住了她,一手拉著她的小臂,一手按著她的肩膀。
而那邊的甘綦則是被任先給扶住了。
鄒澤譯看著程應錦護著甘斕,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身邊的梁晉燕。
梁晉燕的面色很沉,嘴唇緊繃著,鄒澤譯在一旁,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
鄒澤譯再度看向了程應錦,眼底透著不滿——他當著梁晉燕的面兒都不知道收斂!
“你低血糖了吧。”程應錦扶著甘斕,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她說,“我先送你回酒店吧,你現在得吃點兒東西。”
“謝謝。”甘斕有氣無力地應了程應錦一句。
——
從墓園出來之後,甘斕很自然的坐上了程應錦的車,目的地是酒店。
甘綦不想住酒店了,便跟任先一起回了老院子裡,說是要再去收收東西。
梁晉燕還是和鄒澤譯同一輛車。
鄒澤譯坐在駕駛座,手握著方向盤,看著程應錦為甘斕開門,將她護送上副駕駛的畫面,忍不住看向一側的梁晉燕發問:“你真的一點兒都不著急?”
梁晉燕的目光落在前面那輛車上,隻停留了幾秒,便閉上了眼睛:“開車吧,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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