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聽得入了神,房頂上的兩人也聽得入了神。
婆子繪聲繪色地說:“那日是個清早,特别早,天剛亮了一點兒。本來不該我當值得,但是我鬨肚子,早早就起身去茅房。看見他從海棠苑那邊出來,慌慌張張地,跟我撞了一下。”
撞就撞吧,這也沒什麼。
魏府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沒有幾個死對頭,大家都是乾活兒拿錢的。
可這一撞,不小心撞著了王婆臉,差一點就把她臉上蒙面的布給撞掉了。
婆子說:“我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我肚子不舒服著急去茅房,匆忙問了一聲就走了。她一邊說沒事兒,一邊整理頭巾,就在我眼前,面巾裡掉了個東西下來,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就是一塊皮啊。”
眾人連吃喝都顧不上了,都露出驚奇的表情來,連忙問:“真的麼,真的嗎?”
“千真萬確。”婆子恨不得賭咒發誓:“她一副特别慌的樣子,連忙將那塊皮撿起來了,有那麼大......”
婆子比劃了一下,有小半個手掌大小。
可惜,婆子雖然奇怪,但當時人有三急實在是等不了了,匆匆忙忙地去了茅房。
婆子說:“我想來想去覺得不對勁,想著這人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要麼别有用心,要麼别有什麼病?可惜,等我想再去試探她一下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婆子這麼一說,眾人的談論興致又掀起了新一輪的熱潮。
謝春曉低聲說:“他們開始在談魏陽波,然後談新進府的龔醉柳,然後談魏俊明,現在說這個王婆......我覺得,如果我在這個屋頂上再躺兩天,我就可以給魏家出自傳了。”
衛青寒不知該說什麼。
探聽訊息是查案過程中必做的一件事情,而且,非常繁瑣,有時候過程之長,訊息之多浩如繁星,叫人不勝其煩。
但是,沒辦法。破案的初期,就是廣泛撒網,重點捕撈,聽八卦聽到吐。
聽得像是謝春曉這麼興致高揚的,實在不多。
衛青寒沒說話,繼續聽。
一直聽到底下的人酒喝完,肉吃完,覺得差不多了散了,這才算完。
這時候已經半夜,滿天繁星點點,明亮無比。
謝春曉仰頭看著天上,感慨地歎一口氣。
這個年代的星星,真亮啊。
衛青寒見謝春曉看天沉思,還以為她想家了,輕輕拍一下她的肩膀:“這案子結束,回家看看。”
“啊?”謝春曉脫口而出:“回不去了。”
最可怕的遙遠,是時間的遙遠,而不是距離的遙遠。
衛青寒一時沒能聽懂:“怎麼回不去了?”
“沒什麼。”謝春曉自知失言,搖了搖頭:“大人,我們走吧,她們應該不會再說什麼了。”
衛青寒皺著眉,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和謝春曉之間,還沒有那麼熟悉。何況對方是個小姑娘,女孩子的心思,總是比較難猜。
好在謝明知也在京城,哪日見到他,提醒他一下就是了。他們兄妹的感情,看起來還是很好的。
而且之前的宅子已經在重新裝修了,不多日謝家應該就會搬過來,父母兄長都在身邊,謝春曉也不再想家了。
衛青寒想得挺周到,當下應了一聲,兩人悄無聲息的下了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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