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警務員崩潰地喊出聲。
眾人順聲而去,皆是瞳孔一縮。
傅星翰昨天還青蔥烏黑的頭髮,此刻,已經是雪白一片。
傅星翰,竟一夜白頭。
雨又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終於停了下來。
一撥人換了又換,大家幾乎徹夜無眠。
終於將泥地挖出了好幾個缺口。
可盛夏的身影,依舊無影無蹤。
傅星翰兩夜未眠,到第二天早上,他的眼底已是烏青一片。
“旅長,吃點兒東西吧,不然撐不住。”警務員端著一碗清粥,低聲輕哄。
傅星翰别開頭:“不吃。”
她都沒吃,自己更沒資格吃。
手上的藥換了一遍又一遍,見白骨的痛楚讓人看了都忍不住齜牙咧嘴,可傅星翰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警務員還想再勸,有人喊了句:“出太陽了!”
傅星翰幾乎是話落下的那秒,就從地上彈了起身。
跌跌撞撞朝著人群聚集的方向跑去。
“傅旅長,您慢點兒啊!”警務員急急忙忙跟了上去,生怕他摔倒。
傅星翰推開人群,拚命擠了進去。
可眼前這幕卻讓他忍不住全身發顫。
盛夏小小的身影蜷縮在泥沙裡,隻有那雙剛剛被擦去泥沙的眼,在告訴傅星翰,她是盛夏。
是他的妻子盛夏。
她就這樣靜靜地趟在這裡,沒有表情,沒有情緒,沒有起伏,沒有一點兒生氣。
傅星翰跪跌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挪近,像捧稀世珍寶一般,將人小心翼翼地抱到懷裡。
“阿夏,不怕,不怕,回家了,我們回家。”傅星翰滿頭白髮,手在顫抖,聲音極致的溫柔。
他將那具沒有溫度的身體緊緊的抱住,妄想溫暖她。
眾人被這幕刺激的都忍不住落淚。
一時間,誰也沒打擾他們相聚的場景。
“阿夏,是不是生我氣了?我知道這些日子冷落你了,我知錯了。”懷裡的人不說話,傅星翰就輕聲哄勸。
他多希望她和那天一樣,睜開眼睛看看自己。
哪怕是吵著鬨著要和自己離婚,他也願意……6
蘇瑾也在此刻鑽進人群,看著這幕,他絕望地閉上眼睛:盛師姐,我還沒來得及像在學校那樣,跟你學習醫術……
我才見了你一面,竟是最後一面。
蘇瑾的雙腿都在顫抖。
不由得回想起在學校的時光,眾人都說他一個大一新生是走後門進來課題。
隻有盛師姐願意帶他,還安慰他說:“年紀小就這麼厲害,多學幾年,我們國家的醫術就能更近一步。”
“將來,我們就能救更多人,你應該開心。”
“學醫不是容易的事情,你天賦異稟就達到了他們拚命追求的位置,嫉妒羨慕你是應該的,你一個自豪。”
師姐每日都笑意顏顏,是真的把他當做親弟弟一樣對待的。
這輩子,蘇瑾都無法再忘記這個場面。
他一畢業就加入軍醫營,隻是為了見到心心念唸的人。
可是不該是這樣的……
“全體都有,向英雄敬禮!”不知道是誰喊了句。
站在周圍的人,竟都站直了身軀,敬著自己覺得最最標準的軍禮。
傅星翰像嗬護剛出生的嬰兒一般,輕輕地擦去盛夏臉上的泥沙,擦了好久,才擦乾淨。
她又瘦了……
“阿夏,我們回家了。”傅星翰艱難地抱著人從地上站起來。
警務員連忙上前扶住,才讓傅星翰堪堪站穩。
“旅長,你很久沒休息了,我來吧。”
傅星翰輕輕搖頭:“不了,她瘦了好多,抱在手裡像消失一樣……”
警務員的眼淚霎那間落了下來。
可不就是消失了一般嗎……
傅母看著一夜白頭的兒子,和安安靜靜不動的兒子眼淚像黃豆一樣拚命灑了出來。
若不是靜言及時扶住,就直接栽在門檻上了。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