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依奴才看,不然讓貴妃的家人進宮陪著,或許會有所好轉?”
眾人皆不敢隨意開口,但不說也是死,隻要壯著膽子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
他們也在北山别院待過,知曉貴妃很是在意這唯一的親人,怕是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法子了。
趙寒聽言,並未出聲反駁,轉動著手中的玉扳指,墨色眼眸之後,閃過幾分複雜的情緒。
他自然知曉,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但裴佑之那人,可也不是那般好糊弄之人。
“裴府如何了?”
趙寒抬眸深深望瞭望這緊閉的宮門,眼底閃一抹暗色,有些門確實不必存在。
他進不去這門,但總要想辦法才是。
“剛傳來訊息,裴大人已經將人拿下了,等陛下的吩咐。”
“這會人已經進了刑部了。”
這些訊息,原本早早就有人想要上前回稟,可陛下這日日都守在依蘭殿外,誰也不敢這時上來找死,隻好在一旁候著。
“嗬。”
“是嗎?”
趙寒微扯了下嘴角,像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一般,眉梢微揚,對著一旁之人吩咐:“去告訴他,朕可以留裴沉一命,讓他用自己女人來換。”
“沒得選,今日必須進宮。”
這會趙寒眼底浮現了一抹笑意,倒是讓他找到一個好理由。
內侍候在一旁,隻敢低頭應好。
稍過片刻,趙寒在轉身離開之時,還笑著補充了一句:“去告訴那女子,貴妃身子不適,想見她。”
一處不行,總要多試試才是。
今日這扇宮門,他必須進去。
“是,奴才馬上去辦。”
比起旁人全家喪命,國公府如今局面已然是大好,可兒子審問父親這種事,簡直是聞所未聞。
常行跟在世子後頭,望著這牢獄的大門,心中一陣驚慌,全然不知到底發生何事。
世子竟然親手將國公爺,關了進去?
這天怕不是也要塌了吧?
裴桉站在大門之外,眼神暗沉,神情複雜不已,遲遲未往裡進。
其實審與不審,都沒有任何差别。
隻不過是陛下一句話的事罷了。
這事早就有了定罪。
“世子,宮中來人了。”
裴桉微微抬眸,眼底發冷,面無表情看著眼前之人,在聽完這人口中所言之時,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內侍也是滿頭冷汗,完全不敢抬頭與眼前這位裴大人對視。
陛下這番話,簡直是明晃晃的威脅。
“裴大人,這是陛下的意思,他讓好好考慮一番。”
“還說,必須是今日。”
最後幾字,幾乎是顫抖著聲音,足見說話之人心中的恐懼。
裴桉眼眸發沉,散發出刺骨的寒意,他心中有底能保下父親的性命,可卻沒想到陛下以這點作為威脅?
貴妃不安分,便要讓他的人來安撫?
這宮一旦進了,便不是那般輕易可出的了。
“若是我不應,陛下又該如何?”
裴桉冷著嗓音,對眼前之人開口,身上散發出一股威壓,讓人膽寒。
不止這回話的內侍,便是站在身後的常行,也感受到了。
他雖不如大哥那般清楚清月姑娘和世子之間的事,但大致也是明白,這清月姑娘如今就是世子的命。
誰也不能碰。
便是陛下,世子怕也不會輕易鬆口。
內侍這邊心中驚慌不已,可陛下那般命令,也不能不聽,隻好將陛下後頭那個吩咐也說了出來。
“這,陛下也去告知那位蘇姑娘了。”
此話一出,裴桉臉上神色驟變,嘴角微扯,顯露出一股陰寒的笑意。
可真是好。
便是昨夜那麼多事,都不如此刻讓他覺得憤怒。
“好,去回稟陛下,我一定將人送到。”
臉上一片陰沉,裴桉幾乎是咬著牙說完這句話,可見多麼不情願。
“是,奴才這就去回話。”
事情一旦辦妥,內侍是一刻不敢耽誤,恭敬行禮回完話,便立即告退。
裴桉轉眸看向刑部大門,捏了捏拳心,對著身旁之人吩咐:“告訴下麪人,注意點。”
話雖說著冷淡,可裡頭的深意,卻一目瞭然。
“是,屬下立即去辦。”
裴桉沒再多言,快速朝馬匹走去,利落翻身上馬後,眼眸微垂,抽出一旁的匕首,那腿上布匹劃開,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綁帶。
這番舉動,做得極其熟練自然,讓常行都不由看呆了。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世子已然朝著小院方向跑去。
屬實是愣在原地好一會,他才有些失神,喃喃自語:“這還是他所熟悉的世子嗎?”
“這不會是為了讓清月姑娘,心疼吧?”
話語之間,驚訝不已。
常行抬頭望瞭望天,眼底稍顯疑惑,難不成早就變天了?
他後知後覺?-
趙寒派出的人,幾乎是同時出宮門,也是同時將訊息告知對方。
便是裴桉趕來的再及時,也稍有些遲了。
他剛到小院門口,便瞧見站在馬車之外的兩人,裴桉眼底一沉,立即從馬上翻下,將人攔住,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裴桉拽著眼前女子的手腕,將人帶在懷中,沉穩問著:“非去不可?”
望著眼前的架勢,裴桉甚至懷疑那位貴妃是刻意為之,不知用何種辦法,脅迫住陛下,為得便是想要將人從他身邊帶走。
一想到這種可能,裴桉心底便發沉,說不出的煩躁,總是有這麼多人,想要和他搶人。
蘇清月被拽住之時,稍有點驚,昨夜見那麼多官兵在外守著,她便猜到有事發生。
聽見妹妹身子不適的訊息,她越發放不下心。
雖說深宮危險,但和明月比起來,這些她還不懼怕。
可在瞧見眼前男人臉上的神情時,她忽而有點疑惑,隻是進宮罷了,也不用這般擔憂。
“我擔心明月。”
蘇清月眉眼清透,沒有因這人的到來而改變主意,但心中倒是有另外一處擔憂。
她進宮可以,可女兒並不想帶進去。
皺著眉心,稍有點糾結,望向這人:“能麻煩世子幫我照顧下遙之嗎?”
那句深宮不可測,始終在她心底留下警惕的痕跡。
裴桉沉著面色,眼神微閃,似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般話,可驚訝之餘,更多是高興。
這說明,他的月兒開始信任於自己了。
暗沉眼眸之中,浮現一絲喜意,就這樣望著懷中女子,心中不捨更加強烈,絲毫不想放人進宮。
好不容易,兩人之間有了一點進展,裴桉心底十分不捨,還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那位貴妃,如今變得和陛下一般癲狂,實在不知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好!”
“我應你,我一定會護好我們的女兒。”裴桉沉著嗓音,鄭重迴應著。
眼底情緒濃厚不已,他將人徹底帶入懷中
埋在她耳旁,帶著一絲懇求之意:“那你能早日回來嗎?”
“月兒,多想想我好嗎?”
蘇清月一時不明,這人口中之言,眼底閃著疑惑,剛想開口,便聽見小遙之在一旁驚呼著。
“孃親,他受傷了。”
這一聲,直接將兩人注意力都給拉了回來。
小遙之這段時日乖順不少,日日都能見裴桉,心底對他的牴觸稍少了點。
雖然看見他總是抱著孃親,有點小小不高興,但是懂事站在一旁。
小傢夥剛抬頭,就瞅著紅彤彤一片,臉上滿是驚恐,捂著嘴巴就喊了出來。
蘇清月也順著聲音,望了過去,觸目驚心的紅,讓人看著十分不適。
“你受傷了?”
“出什麼事了?”
眉心微皺,話語中帶著幾分擔憂,可就是這樣的她,讓裴桉心中覺得安心不已。
隻要有一點作用,便不枉他做出這番小動作。
“嗯,受傷了。”
“所以,你早點出宮好嗎?”
幾乎每一句都離開讓她早點出宮,好似她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一把。
這讓蘇清月一陣無言,有點想不通這人的想法。
隨即她看了看這人傷口,確認是清理包紮過後的,便安心將人推開,蹲下身子看向女兒:“遙遙乖,孃親有事要出門,你乖乖跟在他身邊一會好嗎?”
蘇清月不想帶女兒進宮,是擔憂會有意外發生,可也想和她說清楚,不想讓小姑娘多想。
小遙之聽到這話,自然高興不起來,揪了揪小手,看了一眼孃親,又望了裴桉一眼,最後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她知道,孃親要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肯定會把她帶上的。
小遙之點了點頭,隨後撲進孃親懷裡,軟乎乎開口:“那孃親,你早點來接遙遙哦!”
這麼乖軟,讓蘇清月心頭一暖,將人抱的越發緊,重重承諾著。
“孃親一定。”
裴桉在一旁,眼眸深深望著她們二人,心中說不出滿足,越發不捨。
“我送你。”
既然女兒在宮外,裴桉心底有了一點把握,便是不能輕易把人要出來,他也有理由進宮了。
他沒本事惹月兒心疼,女兒一定行。
這麼一想,裴桉心中頓時好受多了。
但難免還是對宮中兩人有意見。
馬車之內,裴桉將蘇清月攬在身側,珍惜路上這點時間,心中想法萬千,若是總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
還是要月兒早日答應嫁於他才是。
名正言順,才不會受任何的威脅。
“月兒,日後我分府别住,你喜歡什麼樣的院子?等你出宮,我們一起去挑?”
裴桉抱著人,試探性詢問著,目光落在她臉上,不想錯過她最真實的反應。
蘇清月抱著女兒的動作,稍稍一頓,心中最初有點驚訝,隨即又恢複鎮定,連頭都沒抬。
“我怕買不起什麼好院子,恐是滿足不了世子。”
“”
裴桉臉色微變,明知曉她是故意這般回答,可還是有點無奈和難受。
“月兒,真的不能嫁於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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