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是這點輕微變化,全然落在榻上之人眼底。
“怎麼,又不敢了?”
裴桉微扯著嘴角,淡漠嗓音之中帶著幾分嘲諷,身體未有一絲移動,絲毫不將這人放在眼底。
他就這般冷漠望著眼前這位大哥,無一絲情緒波動。
“你..裴桉,眼下你還是這般猖狂?”
也是他這種淡漠,目中無人的樣子,讓原本情緒失控的裴揚,心中怒火聚齊在一起,雙目怒視著他,手中死死捏著利器,彷彿頃刻之間就要玉石俱焚一般。
“你如今被困此地,還失了武功,如何和我鬥?”
“便是我今日在此處殺了你,又如何?”
“隻要你死了,父親隻剩下我一個兒子,他定然不會動我,世子之位是我的,裴家是我,你的所有都是我的。”
“裴桉,就是因為你的存在,我才會被父親捨棄。”
裴揚高高舉起利器,放在他的脖子之下,神色無比激動,眼底恨意像是要迸發出來一般,每一句都是這些累積的恨。
相比裴揚的失控,處在刀口之下的裴桉,顯得太過於鎮定,完全不將他放在眼底。
甚至對著他的這些指控,眼底無一絲觸動。
隻覺得可笑。
這麼些年,還從未有人說過,他需要和一個庶子搶世子之位。
何其嘲諷?
“你為什麼不出聲?”
“為什麼不反駁?”
屋內響起裴揚失控的嘶吼聲,他最不喜就是裴桉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明明他才是長子。
憑什麼。
“嗬。”
忽而,聽見榻上之人輕笑一聲,微抬雙眸,落在裴揚身上,淡漠又輕視。
“從未聽過如此可笑之事。”
“無用之人,才會如此多怨言。”
隻這兩句話,便讓裴揚徹底失控,像是瘋了一般,將利器往他脖間刺去,或許是見他一直並未有反抗之意,心中像是有了把握,死死咬著牙關:“我無用?”
“裴桉,今日我便親手殺了你。”
“聽說你將那個通房帶了回來,真是可惜,這麼美的一女人,被你收了。”
“當初可是我先看上她的,若是你母親從中作梗,她早就是我的人了。”
“嘖嘖,那臉蛋身段,還真是不錯。”
“聽聞這女人在你手底下跑了好幾回,你放心,等你死後,大哥一定替你收服這女人,讓他乖乖做這國公府的妾室,圓了你這心願。”
裴揚一邊瘋狂說著這些話,瞧見眼前之人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心底大暢。
比起剛才冷漠,這樣的裴桉才讓他覺得高興。
“想來那女人手段厲害,才讓我們如此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如此在意。”
“那滋味...”
剩下之言,還未來得及開口,猛然被打斷。
裴桉最初並不把這人放在眼底,可在他口中提到那人之時,眼底情緒驟變,冰冷無比。
原來那日月兒口中之言,全都是實話。
在很早之前,她便因美貌被人盯上,甚至在他不知道之時,忍受很多的委屈,那時心中不知多麼委屈。
若不是沒了别的出路,也不會有給他做婢女的想法。
原來在這府中,她是真沒了别的路子可走了。
裴桉想到那些時日,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還有被人汙衊一言不發的樣子,心中便覺得酸澀不已。
這府邸,可真沒一個好人。
包括他也是。
難怪,他的月兒要這般拚命逃走。
他們這些人,可真不該有個好下場。
嗬。
裴桉自嘲不已,露出一抹冷笑,在聽見裴揚還想變本加厲,在言語之間羞辱她時,裴桉沒了這個耐心和眼前之人浪費時間,抬腳便朝他踹去,絲毫不見失了武力的模樣,用勁狠足無比,直接將人踢飛在桌角邊上,響聲一片。
“裴桉,你-”
猝不及防,沒一絲準備,利器摔落在一旁,胸口劇痛,嘴角流出血跡,滿目不可置信,盯著站起來的裴桉。
居然一點事情也沒有。
微亮月光撒在裴桉寒冷的面色之上,顯得人陰沉恐怖不已。
“你一直在演戲?”
“你沒有事?”
不知為何,裴揚開始害怕起來,撐著劇痛身子下意識後退著,眼底閃著恐懼。
隨著裴桉不斷靠近,裴揚好似想到了些什麼,隨即瘋狂大笑起來:“裴桉,你一直在演戲,但卻在聽聞我說那個婢女時,情緒受控?”
說這話時,再一次確認眼前之人的神情,見他面帶怒意,心底大為暢快,像是找到這人的弱點一般。
“怎麼,你真愛上一個婢女了?”
“堂堂國公府嫡子,竟然喜歡上一個婢女,原還以為你娶一牌位,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卻不想是真心啊?”
“真是讓人恥笑至極。”
“寧氏她知曉嗎?她如此看不起通房,沒想到自己兒子也敗在婢女身上,想必心中極其不痛快吧?”
“難怪這麼幾年,你們母子之間關係如此之差,真是太令人開心了。”
原本心裡還有些懼怕,可抓住了眼前之人的弱點,想到寧氏心中的恨,恥辱,他便覺得高興不已。
沒有比這個更讓裴揚覺得興奮的了。
這些年來,寧氏對姨娘還有他的羞辱,如今她也算是自嘗惡果了。
“哈哈哈哈哈!”
“簡直太可笑了!”
此時的裴揚就像是瘋了一般。
裴桉緊鎖著眉心,眼底冷意像是寒冬一般,刺骨無比,走近這人身旁,抬腳朝著他心口踩去:“閉嘴。”
“咳...”
頓時,地上之人失去說話的力氣,胸口劇烈的疼痛感,讓他面色難看不已,雙手死死拽著衣領。
“你想殺我?”
“你那個婢女,我早就...”
裴揚失了理智,口不擇言,想要羞辱那女人,但這也將裴桉徹底激怒。
“找死。”裴桉嗓音極冷,吐出這兩個字。
單手被將這人地上拽了起來,受傷的腿也不影響他動手,鐐銬成了他動手的武器,直接鎖住這人脖子,勒得裴揚面色鐵青不已。
半條命都踏進黃泉之人,雙目猩紅無比,死死盯著眼前的裴桉,就算是死他也要讓這人心中噁心。
“那婢女...”
“滋味..可真不錯..”
“哈哈哈...”
明知曉他是故意激動自己,裴桉還是忍不住心底憤怒,他不想聽到任何一人對她的詆譭。
陰沉眼底,幽暗危險無比,冰冷口中吐出兩個字:“找死。”
話音剛落,裴桉鬆開手上的禁錮,將人像個垃圾一般,扔在地上,不加任何思考,抬腳往他腹部踹去,這一腳幾乎是衝著要人之命去的。
“砰”得一聲,人直接將門框給砸碎,屋內屋外之間,四目相對。
“裴桉!”
國公爺站在院外,怒目而視,眼底驚恐不已,望著地上之人,渾身發顫不已。
簡直荒唐。
“他是你的大哥!”
裴沉沒想到趕來之時,見到會是生死不明的長子,便是他在無用,也是他的骨血。
骨肉相殘,何其諷刺。
而站在屋內的裴桉,眼底一片冰涼,隨意甩了甩手中殘留的血跡,完全不將他口中之言放在心中,冷漠至極。
“是嗎?”
“父親不知,他今夜是來殺我的?”
“弱肉強食罷了,父親難不成不懂?”
殘忍冷血無比的回話,可卻將裴沉堵得無話可說,滿是怒火的眼神看著他
隨後又轉向地上昏迷不醒的長子,久久說不出話。
“把大少爺帶下去。”
他知曉長子無用,卻沒想到他有這個膽子,敢趁此機會,殺害裴桉,最後還落了這般下場,心中複雜不已。
“你明知道,他不是你的對手,為何不能讓讓他?”
裴桉剛將這噁心的血跡擦拭掉,聽到這樣一番話,覺得諷刺不已,緩緩抬起雙眸對上眼前這位父親。
“國公爺怕是到了晚上,也丟了腦子,讓他?”
“這人配嗎?”
裴沉臉色黑沉不已,這般狂妄的模樣,簡直無法無天。
“裴佑之,你簡直毫無尊卑。”
“便是你恢複了武功,也想想你母親,還有府外的人,别出來壞我的事。”
裴沉冷著臉威脅著眼前之人,帶著壓迫的氣勢。
最初他聽到下屬的回話,心底還有些擔憂,現在看來真是他想多了,這世上怕也沒幾人是他這個兒子對手。
隻留下這幾句話,裴沉便轉身離開,增加了人手看管這個院子。
裴桉望著一地狼藉的屋內,深邃眉眼之間,露出一絲狠意,他剛才還是下手輕了。
便是真殺了那人,又有何妨?
國公府內不太平,府外也是蠢蠢欲動,常行一直派人守在外頭,見世子一直未出現,府中又忽然變得嚴防死守起來,心中難免不安。
想到世子之前的囑咐,不敢貿然行動,隻好一直盯著,派人送了訊息回小院。
裴沉雖沒想要那對母女的性命,但卻是又想拿住這兩人,用來當做要挾他那兒子的把柄。
可他實屬沒想到,裴桉居然派了皇城司中人看守著,還真是小心。
“嗬,真沒想到,裴家還能出情種。”
話語之間,像是譏笑,又像是不可置信。
一旁下屬不敢接受,恭敬低著腦袋。
“告訴他們,隻有這麼一次機會,務必成功。”
裴沉側過身子,面色凝重不已,沉聲對著一旁之人吩咐。
“是,屬下立刻安排下去。”
幾人退出屋內,裴沉站在書桌一側,眸色冷然,眼底情緒複雜。
這次若是能成功,便是他裴家的運道,若是不成,那他或許也就到此為止了。
往往賭徒,隻有敢博,才會有大獲全勝的機會。
新舊老臣的交手,也就在今夜要劃上終點。
而等這一夜的獵人,早就準備好收網了。
這京中,徹底屬於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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