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早就深陷淤泥中的崔向東,撒開一雙大腳丫子,也不管岸邊荊棘遍地了,順著河岸玩命向東跑。
邊跑,邊解大衣釦子。
總算是把泡水後,重達幾十斤的大衣給拋開了。
崔向東頓時感覺渾身輕鬆,速度明顯加快。
他回頭看去。
就看到一條人影,就在他後面的幾十米外,緊追不捨。
鋒利的刀芒,在月光下格外的刺眼。
樓宜台猝不及防被拖下水後,竟然始終右手緊握狗腿刀!
這也再次證明瞭,崔向東把她拖下水後,立即上岸狂奔的決定,是何等的英明。
他真要是在水中,和右手持刀的樓宜台廝打,肚子上絕對會莫名的多幾個血窟窿。
更讓崔向東魂飛魄散的是,樓宜台追趕的速度相當快。
畢竟她剛被拖下水就爬了上來,身體還沒來得及被凍,體力儲存完好。
她當然也很冷。
卻更能看出,當前撒腳狂奔向東的崔向東,跑路速度雖快,卻已經是強弩之末。
樓宜台用力咬著嘴唇,眼神無比的陰騭,死死盯著前面的崔向東,卻開始刻意控製奔跑的速度。
她不能在崔向東的體力,還沒有徹底消耗完,還能鼓起殘勇垂死掙紮時追上去。
那樣最好的結果,有可能是同歸於儘,或者兩敗俱傷。
他終究是個大男人。
樓宜台終究是個弱女子——
她要和崔向東保持最佳距離,給一種“我隻要再跑快點,就能甩掉她的”的錯覺!
唯有這樣,崔向東的心思才能用在跑路上,而不是被迫迎戰,和她玩命。
等崔向東的力氣,徹底消耗完畢後,樓宜台再追上去手起刀落。
狗頭滾——
從今晚她不得不把崔向東滅口的全過程中,就能看得出,樓宜台是何等的心思縝密,心肌陰沉,精於算計。
這也是樓小樓,為什麼說這個堂妹,相當可怕的原因。
樓宜台強忍著體溫下降的寒冷,卻始終和崔向東保持最科學的追殺距離的心思,感覺兩條腿越來越沉的崔向東,也很快就明白過味兒來了。
可那又怎麼樣?
他現在能勉強奔走就不錯了,壓根就沒有和持刀悍婦,決一死戰的本錢。
“沒想到,我絞儘腦汁的機關算儘,還是要死在這個臭娘們的刀下。”
因體溫持續下降的厲害,奔跑帶來的熱量,最多隻能抵抗濕衣服的寒冷,崔向東的意識開始模糊。
“我不能就這樣死了,可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崔向東踉踉蹌蹌中,看到了岸邊一片樹林,本能的衝了進去。
黑暗的樹林中,總是給人一種不想進去的陰森感。
但黑暗的樹林,對於玩命逃竄的人來說,則是最佳的藏身之地。
崔向東打起精神,剛衝進樹林內,就被一根露在地表的樹根,給重重的絆倒在了地上。
樹林內的荒葉很厚,摔上去一點都不疼。
這也證明這兒,罕有人來。
“算了,不跑了。”
“實在沒力氣了。”
“沒想到我崔向東重回當前,自以為要轟轟烈烈的乾一場。卻他孃的在今晚,死在一個混黑小娘們的手裡。”
“真是可笑!”
“可這能怪誰呢?”
“既不能怪老滅絕,也不能怪小變態。”
“是我自作聰明,非得拽著小變態今晚來盤龍縣暗訪情況,機緣巧合下假扮斧頭幫的人,跑這邊來送死了。”
“小變態如果在我身邊,肯定會一槍打暴這個臭娘們的腦袋。”
“等等——”
“槍?”
“小變態的槍!?”
實在跑不動了,也意識到自己實在跑不掉的崔向東,艱難的坐倚在一棵樹上時,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慌忙反手,伸向了腰間。
當他那隻不住顫抖的手,重重握住了那把竟然沒丟在河裡的手槍後!
他那顆驚悸和悔恨更絕望的心,就奇蹟般的安靜了下來。
他閉上眼。
輕聲說:“我的腰間有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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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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