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記起沈妙儀這幾日的異常,以及前陣子囤的米。
素雲一直不解,為何要囤米。
如今答案呼之慾出,種種痕跡能夠對應上了。
因為知道,所以可以提前囤米,每每思及揚州大米,都會露出一副小人得意之態。
而前日的突然崩潰,是因為預料中的水災沒有及時到來,所以便以為囤的米砸在了手上,這才快速讓她寄信揚州低價賣米?
前任主子沈妙儀的每處異常,唯有這般才能解釋得通,可素雲卻不敢相信,揚州水災是天災,難道真有人可以提前知道天災嗎?
若是老天真讓人能提前預知天災,為何不把這機會給好人?為何要給藉機發國難財的惡人?
素雲不僅不理解,此刻心底悲愴,站起的身子都跌坐在了床側,雙手止不住地發顫,再問面前八卦的小丫鬟——
“揚州水災情況如何?死傷如何?是否影響收成?”
八卦的小丫鬟看她突然激動,以為她雖位卑卻有顆憂國憂民的心,於是歎慨道:“若不是很嚴重,也不可能讓所有大臣捐款,農民的田地都被淹了,哪還有收成啊,來年都種不了了,命也沒了。”
也就是說,田地沒了,米鋪或許也被淹了,揚州城內的糧食沒了。
素雲想到,當初沈妙儀買糧倉,選的位置刻意是在高處且偏僻,現在想來,都是有跡可循,大水淹不到高處,毀不了囤的米。
揚州城短期內沒有米,不管沈妙儀是低價賣還是高價賣,就不可能悄悄賣。
滿倉的大米根本掩不住百姓耳目,勢必引起官府懷疑,到時候,提前囤米的用心要如何向朝廷解釋?
難道沈妙儀真以為高價賣米所得的錢,就有命花嗎?
一個不慎,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素雲一直知道自己效忠的人,並不聰明,現在再次被沈妙儀的蠢驚到,一旦真出了事,别說沈妙儀,就連她這個幫凶也無法逃脫。
素雲深感絕望無力,面上養回來的氣血消失,就像一個長期在水底的人,以為終於要爬上岸,卻被水草纏住了腳,再次拖下暗無天日的深淵。
上天,沒有給她回頭路。
“素雲姐姐。”門外,福華園的小丫鬟扶著門框,做賊般地勾勾手。
素雲雙眸無光,如行屍走肉般走向她。
“素雲姐姐,二少夫人讓我給你帶話,說你若願意去見她一回,她把賣身契還給你。”小丫鬟避開旁人,小聲道。
曾經渴求的自由,沈妙儀終於捨得給她了。
素雲聽聞,毫無血色的臉上扯出笑,卻顯得麻木,“好。”
素雲前腳剛走,玉翡後腳來尋她,手中拿著一封信函,卻沒在下人房看見她,於是問了同房的小丫鬟,聽其稱素雲和福華園的丫頭走了,玉翡眼中閃過異色,離開前,將信函放在了素雲的床頭,用祛疤膏壓著。
隨後回了青雲院,一五一十地與沈桑寧彙報。
沈桑寧手邊放著還沒打開的木盒,是白日裡官驛送來的,木盒上貼了封條,寫明瞭要寧國公世子親啟。
故而,沈桑寧沒打開,想等著裴如衍回來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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