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注視著林氏單薄的身子,第二次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
那情緒,就像要掀翻這個世界,將這狗屁的規則……重塑!
他長舒一口氣,竭力壓下內心的沸騰。
百官視線齊聚在林氏身上,盧文也看向林氏,所有人都在等林氏的選擇。
她真願受滾鋼釘之刑,隻為討一個公道嗎?
林氏滿臉堅定,甚至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
“民婦懇請陛下法外開恩,將民婦的孩子帶下去。”
“她還太小,不能看這畫面。”
“準!”
“娘!”
安安雖不知滾鋼針是何刑罰,但一聽就感覺萬分可怕。
她發出淒厲的哭喊,稚嫩的哭聲響徹大殿,令人動容。
但她還是被宮中禁衛帶了下去。
“請陛下賜恩,賜民婦一個討公道的機會。”
林氏身子繃緊,腰肢挺直,直視著武曌。
武曌深吸一口氣,鳳眸冰冷的掃過百官。
她緩緩吐出一個字。
“準!”
很快,宮中將士推動滾輪,朝著林氏走去。
武曌閉上了眼,百官視線也紛紛齊聚在林氏身上。
呂震和秦振國歎了一口氣,紛紛挪動視線,不忍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
高陽眼裡瀰漫著一股怒火,眸子極其冰冷。
“開始吧!”
武曌揮揮手,隨後閉上了眼。
呼啦!
滾輪從後背貼近,鈍化後的鋼針要從後背刺入,行刑者會進行特殊的處理,拔出一些鋼針,避開後背的要害。
但疼痛,卻絲毫不減,甚至會更加的加劇!
“啊!”
伴隨著鋼針滾動,針尖緩緩刺入林氏的身體。
幾乎是一瞬間,林氏身上白色的孝布,便浮現出暗紅色的斑點,暈染開了白布。
一股劇痛,瞬間襲來。
這股疼痛,幾乎令常人無法忍受!
林氏身子一顫,銀牙緊咬,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漬。
但縱然身體顫抖,拳心攥緊,林氏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她的眼神,依舊剛毅!
武曌睜開鳳眸,手握龍椅扶手,鳳眸一陣動容。
行刑將士牙一咬,繼續滾動鋼針,先前刺入身體的鋼針,一點一點的被扯出,新的鋼針又重新刺入皮肉,滲出鮮血……
林氏的身體顫的更加劇烈,額頭上的汗漬越來越多,白色的孝服和紅色的斑點血液,幾乎融在了一起……
滾輪從腰,一路往上,每一寸的挪動,都是一次劇烈的煎熬。
終於!
行刑將士拔出滾輪,林氏身子也猛然栽倒在地。
她劇烈的喘著粗氣,一雙枯槁的手按壓著大地,以此來穩定身體的平衡。
她的後背,已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紅,臉色也極為蒼白。
但她抬起頭,看向武曌,喘著粗氣的道,“天下…天下雖有黑白,但民婦始終堅信黑白…黑白涇渭分明,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
“懇請陛下徹查此案,給亡夫……給亡夫一個公道!”
“嚴……嚴查大理寺上下!”
武曌坐直身子,目光看向林氏,以及身後那口巨大的黑棺。
她深吸一口氣,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朕會對此事徹查!”
“你可以訴說你的冤屈了,朕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朕保證!”
林氏面色蒼白,臉上卻露出一抹笑容。
“民婦乃青州人士,亡夫姓陸,名文正,在青州經營一家綢緞鋪,半年之前,亡夫來長安做生意,但至此一去不返,渺無音訊!”
“一個月後,民婦就感覺出事了,但民婦又不放心的等了二十天,見夫君遲遲未歸,才斷定肯定是在長安出了事。”
王一帆面帶疑惑,出聲打斷道,“長安距離青州幾百裡,生意來往,數月時間也很正常,你為何僅僅一個月就斷定出了事?”
一番話,直接令百官紛紛點頭。
盧文更是拂袖的道,“一個月時間,從長安未能回青州,那也實屬正常,此案雖沒到本官的手裡,本官並不知曉,但這番話全是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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