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喘息著。
葉柏南凝視她,“禧禧,你由他講。”
她在抖。
越抖,越失控。
“禧禧。”葉柏南又叫她名字,“别怕,沒什麼不能面對的,由他講。”
程禧臉色時而慘白,時而漲紅,推開他,衝出去。
葉柏南在原地,望著她背影。
周京臣笑意不減,“柏南,多謝你照顧,先告辭了。”
......
早高峰的市區,車水馬龍。
車燈穿梭在煙青色的薄霧裡,街邊是一長串的販賣聲。
途經一個小吃攤,周京臣吩咐司機停車。
他下去。
買了一份青梅餡的糯米糕。
返回車裡。
“酸的。”周京臣給她。
米糕上插著小塑料叉,草綠色的果醬流在糯米紙上。
“我不愛吃。”
“你不是喜歡吃嗎?”
她伏在車窗,“3月份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3月份。
那會兒,她有懷孕的征兆。
這也是周京臣心裡的結。
她這麼年輕,這麼嬌弱,捱了苦頭。
覺得虧欠了她。
“你喜歡什麼。”
程禧噎他,“和你有關的,我全部不喜歡了。”
男人一張臉映在玻璃上,由淺怒,到震怒。
最後是麻木,不起波瀾。
一路上,死寂。
車駛入庭院,保姆匆匆迎上他,“夫人哭一宿了,您的電話打不通!”
周京臣臉上的怒意未消,盯著程禧進玄關,“青梅糕,你到底吃不吃。”
她不理。
“程禧。”他腔調一沉。
“我不吃。”程禧扭頭。
周京臣直接丟垃圾桶裡。
眉目浮著冷氣,跨上台階。
交錯之際,他胳膊撞程禧,程禧胳膊也撞他。
程禧撞輸了,踉蹌趴在入戶門上。
她一巴掌掄向周京臣。
指甲剮過下巴,他腦袋一偏。
一霎,更冷了。
保姆驚愕,“周公子...”
老虎的鬍鬚摸不得。
除了李老爺子和周夫人,連他的舅舅、姑姑們,都不敢罵他,打他。見面賠著笑,討好著;偶爾打趣他,甚至稱呼周公子,餐桌,茶桌,他統統是主位。
他一出孃胎,沒栽過跟頭,沒吃過虧。
何況挨女人的巴掌...
“禧兒小姐是手滑了吧。”保姆戰戰兢兢圓場。
周京臣注視著程禧。
院子颳起一陣風。
枯萎了一地的海棠,撲簌飛揚,他抬手,摘下粘在她髮梢的一朵花瓣,“舒服了?”
程禧上個月耍性子,也搧了周京臣一巴掌,搧的是脖子。
這次,搧的臉頰。
衝動勁兒平複下來,她略慌亂。
垂著手。
“爽快了?”他又問。
陽光裡,周京臣的輪廓又長,又寬,籠罩住她。
“不爽,這邊再來一巴掌。”他湊近,氣息也近。
濃烈纏人。
程禧轉過身。
她在前,周京臣在後,走入客廳。
周夫人形容憔悴,懨懨倚著沙發。
茶幾上擺了中式早餐,一口沒動。
“母親。”周京臣喚她。
周夫人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你為什麼關機!”她嘶吼,猛地站起,“菁菁告訴我,她和禧兒被綁架了!你去救她們受傷了?”
他輕描淡寫,“沒大礙。”
“你父親的仇人?”周夫人跑過來,裡裡外外檢查了一番,後背貼著紗布,揭開一角,大片的淤青和紫斑。
周京臣噙了笑,“皮外傷。”
“還騙我!”周夫人嗬斥,“菁菁也告訴我了,你吐血了,傷骨頭了!擅自出院,不要命了?”
她瞥了一眼程禧。
程禧遲疑,攙扶周京臣。
觸碰他的一瞬間,他像是找到寄托,身體大幅度朝程禧傾斜。
一貫挺拔的脊梁骨,轟然垮塌了一寸。
忍耐極限了。
“菁菁擔憂我,讓我休假,公司忙,我休不了。”周京臣編得無懈可擊,“她故意嚇唬您,您出馬,我隻能休了。”
他解釋完,咳嗽了幾聲。
大約抻痛了傷口,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
壓著程禧的半副身軀,隱隱在顫。
“菁菁遭了大罪,她保護禧兒,禧兒毫髮無損,綁匪卻對她下狠手了。”周夫人感慨萬千,“菁菁是個好媳婦,你必須善待她,否則是咱們周家忘恩負義了。”
周京臣的眼神涼浸浸,彷彿剛從冰窟窿中打撈出,“她倒是會給自己攬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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