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嬸，是俺，是俺偷的你家的紅薯，你要打就打俺吧，不要為難俺弟！”

就在這時，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衝過來，跪倒在張桂枝的腳邊，拽著她的衣襬苦苦哀求。

這邊的吵鬨聲也引來了許多同村的老少婦女圍觀。

大家一個個的擠在衛生所門前，臉上儘是看熱鬨的神情。

張桂枝低頭一看，拽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霍二壯的姐姐霍英子。

霍英子梳了兩個羊角辮，身上的衣服是補丁重著補丁，臉色蠟黃，雙手黢黑。

張桂枝一把將自己的衣襬從她手裡抽回來。

她身上折身花衣裳是她衣櫃裡面最新的，平日裡都捨不得穿的，可不能被這小丫頭片子給弄埋汰了。

“好你個賠錢貨，你娘偷人，你就偷東西是吧？真是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依我看，你長大後也是個不安分的狐狸精，專門勾-引男人的貨！”

“閉嘴！”馮橖聽不下去了，一把將地上跪著的霍英子扯到身後：“你能不能留點口德？到底是周寡-婦偷人還是被霍三陽強迫的公安那邊都沒調查清楚，你倒先蓋棺定論了？

你比公安還權威是嗎？當著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的面說些汙言穢語，你家是沒姑娘麼？你不是個女人麼？”

“呸！”張桂枝啐了一口唾沫，然後指著馮橖的鼻子：“你一個外來戶憑什麼指責我？依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一根紅薯五毛錢，賠錢！不賠錢我今天就把這死丫頭吊樹上，讓全村的老少爺們都好好看看，有個偷人的娘生出來的偷東西的閨女長啥樣！”

“你……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

馮橖被她氣得無語，伸手一摸，發現自己也沒錢了，這個月的津貼剛用光，五毛錢對她來說都是钜款。

張桂枝看著馮橖的窘迫樣兒，知道她也沒錢，於是直接上手去拖霍英子：“走，這外來戶沒錢賠，你今天必須跟我走！”

八九歲的姑娘已經知道愛面子了，被吊在樹上讓全村老少爺們圍觀可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

她掙紮著不肯去，嘴上求饒道：“桂枝嬸子我錯了，我不該偷你家的東西，可我弟弟太餓了，我就隻拿了一根，等我娘回來，等她回來一定賠給你！”

霍二壯也從馮橖身上撲騰下來，邁著小短腿跑到張桂枝面前，捏著小拳頭捶打這張桂枝，哭著喊道：“壞人，不許拖我姐姐，不許拖我姐姐！”

“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人分開圍觀的村民，走上前來，大喝一聲。

所有人扭頭看去，發現來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送到公安局配合調查的周寡-婦。

周寡-婦還穿著走那天的衣裳，頭髮油膩，髮絲有些還貼在臉上，看上去既疲憊又邋遢。

但她此刻目光緊緊鎖在張桂枝扣住她女兒的那雙手上，幾步衝上前來，潑辣的掰開她的手。

指著她的鼻子道：“區區一根紅薯你就要把我女兒吊在樹上，想當初我男人還在的時候，沒少幫你家大山吧？”

張桂枝的男人叫霍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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