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心裡有她
秀玉連忙抱起地上的被褥,哆嗦著雙腿跑出臥房。
沈鹿寧望著目光冷如薄刃的男人,心慢慢下沉,跌入黑暗無光的冰冷深淵。
嘴巴張合好幾次,終究是沒有說話,她將預先想好的辯詞,如數咽回肚子裡。
因為她知道,即便她說出實情,沈玄鶴也不會相信她。
他怎麼可能信她?
秀玉是他的通房丫鬟,而她不過是身份低賤的外人,他方才那樣維護秀玉,就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不一般。
她解釋再多,在他眼裡都會變成謊話。
倒不如閉上嘴巴。
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臥房裡寂靜無聲,沈玄鶴瞧見她的頭又低垂了幾分,好似完全沒有為自己爭辯的意思。
“你不是很能說?怎麼一句話也憋不出來?”
“三少爺責罰的是,我既是厚著臉住進忍冬院,需得遵從三少爺立下的規矩。無論出於什麼緣由,我都不該與秀玉姑娘發生爭執,驚擾了三少爺。”
“你的意思是我獨斷專行,苛待你了,小姑母?”
“鹿寧不敢!我清楚自己的身份,配不得三少爺的這一聲小姑母,今後在忍冬院無外人時,我便與下人無異,供三少爺使喚!”
她姿態放得很低很低,連府裡的粗使下人都不如。
沈玄鶴盯著她柔弱蒼白的臉,無意中,瞥見她耳垂那顆硃砂痣。
紅得濃烈,耀得明豔,卻如獨自生在在懸崖上的嬌花,得不到半點養分,很快就會凋零。
他是侯府的三少爺,捏死她如同捏死一隻螞蟻,可她眼下柔弱不堪,即便現在捏死也沒有半分樂趣。
她這副容色淒絕的模樣,反而叫他有些煩躁。
這時,鬆柏從外院小跑過來,手裡還拎著一筐炭和一個小巧的手爐。
他不知房中的兩人發生過什麼,邀功似的咧嘴笑:“三少爺,這些炭應是夠小姑母用了,我還從劉管事那兒順了個手爐!”
他笑著把炭放進臥房裡,像是想起了什麼,掏出懷中早已捂暖的外傷藥。
秀玉扔了被褥回來,恰好看到鬆柏手上的傷藥,眼裡滿是說不出的感動。
“三、三少爺,這傷藥…是你特意給奴婢準備的嗎?”
鬆柏耿直地搖搖頭,“這可是禦賜的傷藥,怎麼可能是給…”
“就是給你的。”沈玄鶴打斷鬆柏,將傷藥丟給秀玉,扭頭又吩咐鬆柏,“小姑母怕是聞不慣炭火味,這筐炭拿到我房裡,以免又惹小姑母動氣。”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秀玉捧著手心的傷藥,心裡甜滋滋的,禦賜的傷藥…
這得多貴重啊!
她不過是被茶壺燙了下,手腕早就不紅了,三少爺居然如此憐惜她。
證明三少爺心裡有她!
以前沒正眼看她定是還未開竅,如今開竅她必須儘快找機會邀寵,沒準以後還能做個妾室!
這樣一想,秀玉臉上浮出嬌羞的笑,踩著小碎步回房打扮。
鬆柏懵極了。
方才就因為他昨夜不懂事,沒把傷藥給沈小姑母,三少爺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斬立決似的。
沈小姑母一身狼狽,相對於毫髮無損的秀玉來說,她更需要那瓶外傷藥。
怎麼一轉眼,藥就給了秀玉?
鬆柏抓破腦袋也沒想明白。
但三少爺畢竟是主子,他隻需要聽從主子的命令,旁的事一概不能多管。
“沈小姑母,炭我就先…先拿走了,若是小姑母夜裡冷得受不住,可用被褥裹嚴實身子,免得受寒。”
沈鹿寧苦笑,哪裡還有什麼被褥,她周身一件取暖的物件也沒有。
“多謝小兄弟提醒,今日的事抱歉了,我有我的苦衷。”
她慘成這樣,鬆柏也不想計較,“小姑母保重身子。”
夜裡,趁所有人睡下,沈鹿寧從房中悄悄起身,給自己打了一桶涼水,小心翼翼拖進耳房。
她才脫乾淨衣裳,身後就傳來一個的冷冽聲音,“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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