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顧容珩離開後,藉著穿戴整齊,四月又去了春桃屋子裡看她。
養了幾天的春桃已好了許多,四月瞧著她氣色好心裡稍安定了,坐在她身前才輕聲道:“往日看你還機靈,那日怎麼昏了頭了要往裡衝?”
春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奴婢也是看姑娘實在冤枉,一時頭腦發熱就想去評理了。”
四月忍不住抿了唇笑出來:“顧府大房這邊除了老太太就是大夫人最大,你倒是厲害,與大夫人去評理了。”
春桃卻嘟著嘴不服氣道:“可大夫人再厲害,也不能隻聽一面之辭不讓人辯解吧。”
四月笑了笑,低眉看著有些憨氣的春桃,不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她以前也以為什麼事情總要講道理對錯的,丫頭的事情沒有做好,也要聽聽前因後果再判,虎頭虎腦的去與嬤嬤爭,其他丫頭也隻在旁邊看笑話而已。
她早已體會到大宅裡貴人的冷心薄涼,他們心比天高,自然瞧不上腳底下的螻蟻,更遑論費心聽他們的解釋。
她笑著問道:“那我現在問你,再有一次,你還會衝進去麼?”
春桃立馬道:“若還有一次,奴婢還是會衝進去。”
四月愣了一下,覆在手爐上的手伸出披風蓋在春桃的手背上,輕聲低歎:“不長記性,往後不許再這樣了。”
春桃卻小聲道:“可奴婢不能眼睜睜看著姑娘受罰。”
四月笑了下:“我受罰的還少了?在魏宅時我尚不能倖免被父親責罰,在這兒就更不能倖免了。”
她又收回手故作冷淡的道:“我一人受罰倒還好些,你同我一起也是牽累了我,下次我可要趕你走了。”
春桃紅了眼,以為四月真生了氣,連忙小心翼翼的扯著四月的披風一角可憐道:“那奴婢下次不敢了。”
四月這才恢複了笑意,側頭看著窗外飛揚的大雪,想著去年今日,她又在哪處角落裡站著看雪。
恰此時外頭的秋雨掀簾子進來,將一封信呈到四月的面前:“姨娘,管家說是魏府送來的信。”
四月看著秋雨手上的信封愣了愣,隨即伸手接了過來。
信封上的字跡俊秀工整,應是她大哥寫的。
春桃看四月看著信封出神,不由笑著道:“姑娘怎麼不看信?肯定是夫人老爺問起姑娘在這邊的境況了。”
四月回了神,笑著打開了信,隻指尖微微顫著。
嫻靜的身影坐在高凳上,窗戶外的天光照進來將那秀氣身影微微拉長,外面的硃紅披風落在地上層疊,月牙白的鑲邊袖口露了出來,微微露出一小截瑩白手腕來,恰如外頭的白雪。
四月微微落著眉凝神看信,唯有耳邊的耳墜子搖晃,似能顯露出主人的一絲情緒。
將信紙翻向第二頁,四月讀到末尾處,隻見上面用整齊小楷寫道:“長安雖做了錯事,但在老家到底孤苦零落,母親亦是傷懷。”
“長安這些日子常寫信歸家,每每總提起過去,我亦於心不忍,眼看年關將至,皆是一家團圓,望妹妹在顧大人前多求情幾句,也算讓父母親撫慰了一二。”
四月的臉色越來越淡,通篇看下來,除了開頭兩句問起她近況,其餘皆是魏長安淒涼境遇,而她便是這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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