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一聲細小的盒上茶蓋的聲音,接著是四月那恭敬又細小的聲音:“大公子,茶倒好了。”
顧容珩唔了一聲,又見那丫頭又退到角落處,像是一刻也不敢在他身邊停留。
指尖扣在茶蓋上,顧容珩看了一眼那低著頭的身影,規規矩矩,又嫩又小。
瞧著這麼怕人的模樣,他要是將她給收進房裡,也不知這丫頭什麼表情。
四月半分沒察覺到顧容珩看來的目光,一心隻想著長林什麼時候來,和大公子用處在一個屋子裡,不知道怎麼的,總讓她覺得心驚膽戰,像是下一刻就會惹了他生氣,被他拉下去打板子。
府裡的丫頭幾乎沒有不怕大公子的,她以前就聽說過,大公子院子裡的丫頭,隔三差五就能拖出去一個。
大公子這裡的規矩是最多的,不許丫頭看他,更不許丫頭離的近,或是被髮現生了一點不該有的心思,那懲治的毫不留情。
四月根本不敢離顧容珩近了,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犯了忌諱,到時候自己小命不保。
煎熬了好一陣,長林才手上拿著一幅百壽圖和針線過來交到四月手上,指著一處道:“就是這裡了。”
四月往長林指著的地方看,心裡就一跳,她原本以為隻有一點線脫了而已,沒想到十幾個字都斷了線,她這要補到半夜去。
臉上半點兒驚訝也不敢表現出來,連忙接了過來,又悄悄對長林小聲問:“那我可不可以拿回去補?”
長林臉上為難:“這可是給太後的,你拿回去,萬一弄臟了怎麼辦。”
“大公子可十分重視這個,你也給我仔細點,就在這兒補吧。”
四月又一陣絕望,看著長林要走,忙硬著頭皮拉他,幾乎快哭了出來:“那我坐那兒?”
總不能讓她站著縫吧。
也沒有這麼折騰的。
長林稍為難,想了下,指著顧容珩腳邊平日裡用來搭腳的矮凳:“你就坐那兒去吧。”
四月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那凳子就在顧容珩的腳邊,她要坐在那兒去繡?
在想說話時,卻看長林已經退了出去,她站在原地愣住,又不敢往顧容珩那邊看,咬著牙,隻得往顧容珩那邊挪。
她又怕顧容珩怪罪她,又小聲道:“長林大哥說讓我坐在大公子面前的凳子上。”
剛才四月和長林的話顧容珩全看在眼裡,倒覺得欺負這小丫頭有些意思。
又看她淚盈盈快哭出來的眸子,顧容珩儘量溫和了聲音,嗯了一聲。
四月得了顧容珩的話,這才過去坐在了顧容珩腳邊的矮凳上。
隻是她也不敢對著顧容珩,又不敢背對著主子,就側著身,低頭專心去看手上的繡品,想著從哪裡開始。
顧容珩放下書,落在地上的靴子動了動,靴子與四月的繡鞋相隔不過幾指的距離,卻彷彿能夠感受到她身上溫婉帶著羞意的溫度。
情不自禁已微微坐直了身子,彷彿離那膽怯的丫頭更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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