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反倒對他多了幾分讚賞

皇宮。

養心殿內。

夜色深沉，偌大的宮殿裡，皇帝李曜隻留了一名內官在身邊伺候。

案幾上燃著三處燭台，殿內萬壽燈常明，驅散周遭黑暗，明亮得甚至有些許晃眼。

但自從九公主當著權臣的面，尋死覓活後，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永寧侯府出事後，他的眼睛也每況愈下。

如此明亮的燭火，李曜卻覺得眼睛模糊，奏摺上細小的文字陰影搖曳，看得他眼暈。

無奈，隻能暫時停下手中的硃批，且歇息片刻。

內官馬上給他端上一碗還溫熱的湯藥：“陛下，將要醜時了。”

李曜接過湯藥，緩緩飲下，這才放眼望去殿下跪著的兩人。

“衍兒，你先來說說，此事朕該如何決斷。”

太子李瑀衍和五皇子李瑾在殿下跪了快一個時辰，李曜沒有發話，他們動都不敢動。

這會兒得到皇令，他們早已麻痹的雙腿，總算可以稍微挪動一下。

“父皇，兒臣認為，這件事始終是沈家二房鬨出來的，私放印子錢確實該懲處，但沈文邑和沈晉中全程不知情，全都是陳氏連同那外室女一手造成。現如今，沈文邑還被關在牢裡，沈晉中被毒蛇咬死，沈家已亡。”

李曜沒說什麼，轉而看向李瑾：“瑾兒，你怎麼看？”

李瑾抬頭：“兒臣覺得，沈將軍對於樾國來說，不可或缺。”

寥寥幾個字，說中了皇帝的心思。

前日陳氏認罪，大理寺少卿去沈家捉人，發現侯府亂成一鍋粥。

忍冬院被火燒燬，老太太臥床，大夫人斷了一隻手變得瘋瘋癲癲，而侯府的家主沈晉中則被削成人棍。

書房裡滿是血腥，遠遠隔著一段距離都能叫人噁心想吐。

對此，沈玄鶴隻是淡淡地解釋，忍冬院被火燒燬，府上招來毒蛇，一不留神毒蛇潛入書房，咬傷殷氏和沈晉中。

他們為了自保，狠下心互相把對方的手臂斬斷。

但沈晉中不止被毒蛇咬了手臂，所以他命殷氏把毒蛇咬過的地方全砍了，不料他承受不住痛苦，慘死在書房裡。

他趕到的時候，已是現在這幅景象。

這樣的說辭，大理寺少卿自然是不信。

親生父母遭此不幸，他竟能冷靜成這般，甚至一滴淚都不曾流。

這得冷血成什麼樣？

可事實擺在眼前，沒有任何人提供其他的證據，府後上下都被嚇壞了，查不出個所以然，大理寺少卿隻能暫時將沈玄鶴關押起來，聽候處置。

事情傳到李曜耳朵裡，他當場被震住。

沈晉中死狀淒慘，作為枕邊人，殷氏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況且沈晉中斷臂斷腿的傷口利落平整，怎麼看都像是出自沈玄鶴之手。

小小年紀就如此冷血狠辣，為了不與沈家為伍，弑父向朝廷表決心，能有這樣的魄力，實在是難得。

原本，李曜還因為冬至祭祀一事對沈玄鶴有怨恨，可這樣一來，李曜反倒對他多了幾分讚賞。

永寧侯府留不得，但沈玄鶴，他想保。

所以李曜連夜把太子和五皇子叫來，是想探探他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