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誰也沒有錯

“這麼晚還不睡？”

江雲瀟剛要熄燈入眠，無意間透過窗戶看到沈鹿寧坐在台階上，一個人孤零零地發呆。

他又裹上外袍，還多拿了一件外衣給她披上。

沈鹿寧堪堪回過神來，裹緊江雲瀟給的外衣，扯出一抹艱澀的笑：“文管事，今夜的星星可真多。”

答非所問。

江雲瀟知道她從心底裡排斥現狀，不想面對這樣的現實。

他像小時候一樣，摟過沈鹿寧，哄小姑娘似的，揉著她的腦袋，輕聲開口：“小寧兒已經很堅強了，你阿孃在天上看到，定會很自豪。”

聽到江雲瀟用溫潤的聲音提起阿孃，沈鹿寧心底深處的閘口被喚醒，一滴淚珠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掉下來。

她再也支撐不住了，閉上雙眼，靠在江雲瀟的肩上，任由眼淚一顆顆無聲滑落，悉數砸落在冷硬的石階上。

江雲瀟知道她在哭，卻沒有馬上安慰她，而是鬆了一口氣。

“小寧兒，你知道我今日趕到侯府的時候，看到你們院裡的熊熊烈火，心裡在想什麼嗎？我希望用沈家上下所有人的死，換你活下來，這是作為你的親近之人，應該有的正常想法。”

“所以對於知秋的遭遇，你不必有心理負擔，火不是你放的，就像你孃親的死，也不是你造成的。她愛你，拚了全力保護你，她從不因此後悔，誰也沒有錯。”

沈鹿寧的眼淚徹底決堤。

江雲瀟隻慶幸自己來得及時，還有鐘令相助，他們才能順利避開大理寺的人，從後門趕到忍冬院，將沈鹿寧三人救出來。

看到沈鹿寧的衣裳被燒破，身上還有好幾處燒傷，他感到一陣後怕。

若是沈鹿寧沒有托人給他帶信，若是鐘令沒有安排人在侯府外邊伺機，他們根本不可能順利救到沈鹿寧。

隻怕她能勉強逃出房中，最後還是要被困在火海之中，活生生被燒死。

沈家人真是天生的惡種，先是把晏若瑧折磨致死，又要放火燒死沈鹿寧，一家子人壞事做儘。

沈鹿寧斬斷沈鳶的手臂是為逃生，沒直接取沈鳶的命，是她心善，根本不需要有任何不安。

“小寧兒，你這個年紀在我老家還是個孩子，應該在學堂裡唸書，日後有大好前程。任憑哪個孩子遇上這樣的事，都會驚慌失措，而你如此堅強，已是尋常孩子所不能比及，你很勇敢、剛毅。”

“眼淚不是脆弱，有文管事在這兒，你大可儘情宣泄情緒，哭過就好。”

江雲瀟陪沈鹿寧坐到快天亮。

清曉時分，她終於緩過勁兒來。

“文管事，謝謝你，你從小就開始教我各種本領，到了今天還是得讓你受累。”

江雲瀟彈了下她的額頭，寵溺道：“我把你當成乾女兒，你同我說這些話？”

沈鹿寧為了讓他安心，微微扯出一絲笑：“時候剛好，我該給知秋換藥了。”

江雲瀟點點頭：“換好藥你且去歇一會兒，強撐著身體會壞掉的，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善後。”

“好，我知道了。”

看著沈鹿寧換好藥，又進房歇息，江雲瀟才換上另一身衣服獨自出門，跨出院子的那刻，眉眼瞬間壓下，淩厲得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