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他動了心

沈玄鶴伸出手臂，將身邊的人兒攬過來，極為愛憐似的揉了揉她的頭髮。

梳頭水的香味，就這樣鑽進他鼻腔裡，比石塊還硬的心，不知不覺間被這股好聞的香氣漸漸軟化。

這麼多年來，他確實受過很多苦，在侯府不受寵，爹孃的心全都偏向其他的兄弟姊妹。

沈淑蘭與他同胞出生，受到的關注和寵愛，比他多千百倍。

這點他多少能理解，她畢竟是他的親妹妹，又是女兒家的，是需要嬌養著。

但母親待寧家兩兄妹親如己出，待他卻似外邊撿回來的孩子。

曾經他一度認為，自己根本不是沈家的血脈，否則父親母親為何會這般苛待他？

後來他不再亂想，聽從父親母親的命令，日日夜夜練武，腦子裡除了保家衛國四個字，什麼也沒有。

身體的疼痛，他隻能忍著，忍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

他終於盼來替父從軍的機會，能離開這個冷冰冰的侯府，以為這一生都會行軍，直到戰死沙場。

可他卻在出征前去看了一眼祖父在京郊的外院。

瘦弱單薄的小姑娘，但冷風下隻穿一件遮羞的衣裳，哭得滿臉都是淚和鼻涕，求他幫安葬她的孃親。

她哭著求他，說願意以身為報。

當時他怒氣湧上心頭，若今日來的不是他，是旁人，她也要出賣身子葬母？

如此自輕自賤的女子，為何幼時會得他多看一眼？

不就是長得好看些，與話本子裡的妖狐有何區别？

本想踹開她，大步離去，身子竟不聽使喚，硬是在出征前幫她安葬好她阿孃。

因為心裡惦記著人，春宵夢裡都是她，他恨自己對她動了心思。

大將軍預計要打五六年的持久戰役，愣是被他在三年內，收複了邊疆。

軍營裡，沈玄鶴一開始過的也不好，眾人皆是認為他憑藉自己是老侯爺的嫡孫，所以小小年紀才得以躍上高位。

他憑藉一次次的戰功，叫眾人閉嘴。

收兵回京後，功績全都給了父親，他什麼都不要，官職也低，一度被京城的貴戚權門看不起。

沒人安慰過他，沒人在意他遭受過的不公。

唯她道出。

“這幾日我不在侯府，可有人為難過你？”沈玄鶴側了側眼眸，看著她的雲鬢，眼眉已然褪去往日裡的冷厲。

不知是不是沈鹿寧的錯覺，她竟覺得此刻他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柔意。

他們更像是朝夕相伴的戀人，而非糾纏得不清不楚的禁忌關係。

但這錯覺隻是一晃而過，她回過神來時，右手上莫名多了條血珊瑚手鍊。

血珊瑚被雕刻成一朵朵梨花狀，用羊筋繩串著，上邊還綁著一顆小巧的鈴鐺。

她晃了晃右手，鈴鐺顫動帶起一陣細潤清脆的聲音，很是悅耳。

在血珊瑚紅似火的映襯下，她的手顯得更加白嫩，手上的淤青也更為明顯。

“沒人為難我，可三少爺這是何意？”

“上回送你的紫血藤你不戴，隻能我來幫你戴，這是西域上好的血珊瑚，戴在手上有祛病延年的好處，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隨意摘下。”

“三少爺信這個？”

手中沾滿鮮血的人，竟會相信這種無妄之談。

他不答，隻是盯著她白晃晃的手腕說：“阿寧，以後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縱使她再遲鈍，都不可能看不出來，他眼眸中流露出的情意。

分明，他動了心，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