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難哄

喝醉的沈鹿寧一點也不安分。

從主院去廂房的這段路，她在沈玄鶴懷裡鬨了一路，一會兒吵著要下來，一會兒像隻貓兒一樣蹭來蹭去。

小姑娘嬌憨可愛，領路的丫鬟忍了好幾次，險些笑出聲來。

沈玄鶴凶不得罵不得，隻要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些，她就會發了狠似的打人。

疼是不疼，隻怕她的手打痛了。

畢竟十隻手指上的淤青，他都看在眼裡。

好不容易將人抱進廂房，剛放上床榻，她又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得滾下地來。

幸虧沈玄鶴反應及時，接住了她。

重新回到他懷裡，她本能地掙紮：“放開我！放開我！”

郡主府的丫鬟見狀，忙上前：“沈將軍，要不讓奴婢來伺候小姐吧，奴婢知道怎麼照顧喝醉的人，將軍大可放心。”

“不必，你去燒盆熱水過來。”

“是。”

他放心不下。

整整十日，她被關押在大理寺獄，他雖與審訊官、典獄長都通過氣，她的手還是傷成這樣。

沈玄鶴眉心蹙起，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心底泛出一絲心疼。

喝醉的沈鹿寧視線模糊，卻能憑藉他的氣息，辨出他這個人。

她對他，是發自內心的抗拒：“别碰我......我討厭你，我恨你......”

沈玄鶴眉心皺得更厲害。

他將人圈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你是該恨我。”

“為什麼......為什麼要欺負我？我犯了、犯了天條麼，你說，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才會遇上你......”

沈鹿甯越說越委屈，她肩膀微微顫抖，緊緊抓著他堅實的手臂，指尖已然泛白。

沈玄鶴雖疼惜她，但聽到她嘴裡說出這句話，仍是忍不住浮起怒意。

她覺得遇上他是十惡不赦的事？

在她眼裡，就這般恨他入骨？

若她一開始就安安分分呆在他身邊，不惹出這麼多事，他又怎會欺負她？

似感受到他的怒意，沈鹿寧的哭聲更甚：“你鬆開我！不要打我......好疼，全身上下都好疼。”

這股本就閃爍不定的火苗，被她滾燙的眼淚瞬間澆滅，剩下的隻有聚在心口的疼惜。

他抬手，大拇指輕輕擦拭在她眼簾下邊，低啞著聲音安撫：“我不是大理寺的人，不會打你，别怕。”

安撫起了作用，沈鹿寧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她盯著黑夜中的星空看了好久，忽然指著其中一顆，大喊：“阿孃！阿孃，我在這兒！阿孃......不要走，嗚嗚嗚！”

喊著喊著又囁囁喏喏地哭了。

淚流個不止。

比剛才還要難哄。

正好丫鬟捧來燒好的熱水，見到他抱著沈鹿寧在懷中細哄，頓時失驚。

這沈小姐不是沈將軍的小姑母麼？

沈將軍對自家長輩又抱又哄的，是不是越界了？

她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小丫鬟為保命馬上閉上眼睛：“沈、沈將軍，熱水好了，奴婢來伺候小姐就寢吧。”

“放在此處，你去伺候郡主，小姑母認生，外人伺候不方便。”

沈玄鶴這麼說，小丫鬟也不敢怠慢，更不敢多想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多不妥，隻管放下木盆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