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春水盪漾

對上沈玄鶴審視的眸子，她從容地說出實話。

“三少爺剿匪有功，在我看來比表少爺中舉更該慶祝，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隻是這兩件事碰到了一起，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侯府沒能給三少爺辦慶功宴，我想著擇日不如撞日，我沒什麼能力，隻有些散碎銀子，酒菜普普通通，委屈三少爺將就了。”

聽到她說出這句話的一刹那，沈玄鶴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融化，忽然軟得沒力量跳動。

心窩裡盪漾著一窩乾淨明澈的春水，蕩得心口都有些發麻。

“禮呢？”

他這麼一問，沈鹿寧反倒愣了一下，旋即道：“皇上不是賞賜了三少爺很多金銀珠寶麼？還有上好的綢緞，這不就是禮麼？”

他滿臉嚴肅：“皇上賞賜是皇上賞賜，你既說我剿匪有功，你就該隨這份禮。”

她認真想了想，說：“我給三少爺佈置了慶功宴，也算是送禮吧？”

沈玄鶴拉過椅子，順勢坐下，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知秋倒酒：“拿著我賞你的銀子，換侯府的酒菜，也能算是送？”

她急道：“這不是三少爺賞的銀子！”

沈玄鶴反問：“那是誰賞你的銀子？寧弈？”

“表少爺從未給我過銀子！是......”

明明是她一筆一刀雕繪香盒，從顏掌櫃那兒換來的銀子，是她用雙手賺的銀子！

可她不能說。

沈玄鶴曾當著她的面，砸爛她不眠不休、傾注心血雕繪好的香盒，直言以她的身份，隻配躺在床上，用最低賤的姿態討好他。

他說過的話，她都記著呢。

若是被他知道，她現在在暗地裡和顏掌櫃有聯絡，他定會大發雷霆，用最狠辣的手段處置她，雕繪香盒這件事，她是永遠也别想了。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沈玄鶴也猜到一二，不再逼問：“不管是誰賞你的銀子，佈置慶功宴都不能算作禮。”

她想都不想，忙道：“我給三少爺縫一對護腕如何？上回在蕭王府時，我瞧見三少爺的護腕都壞了，精細的針線活我做不來，隻能縫護腕了，還望三少爺莫要嫌棄。”

她還注意到他手上的護腕了？

這麼說來，那日她有偷看他。

他往沈鹿寧碗裡夾了一塊紅燒肉：“縫嚴實點。”

意思是同意了。

沈鹿寧唇角倏然一彎，杏眸裡藏著若隱若現的媚，是不自覺的，沒有半點刻意。

沈玄鶴長這麼大，沒見過比她笑得更好看的女子，幼年時他見過一次，今後再也沒忘掉。

他控製不住多看了一眼，又不露痕跡的收回目光。

兩人吃得自在，要碰杯時，院外傳來一道哭哭啼啼的聲音。

剛要問鬆柏和知秋怎麼回事，那道聲音的主人就來到他們面前。

“嗚嗚嗚......玄鶴哥哥，你得為如兒做主啊......嗚嗚嗚！”

寧如哭得傷心，抬起的左手流著血，像是被利器劃傷了。

不論方才發生過什麼，寧如始終是他的妹妹，十幾年的親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碎的。

沈玄鶴站起身，將寧如拉進房中：“先坐著，我給你止血。”

趁他去拿傷藥的時候，沈鹿寧問：“在宴席上還好好的，怎的一轉眼，表小姐就受傷了？”

她不過是隨口一問，誰知寧如卻歇斯底裡喊道：“小姑母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是故意受傷，沒事找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