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至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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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階淡淡地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你人已經死了,以遺產捐給朝廷使用,當然是高風亮節。

可如今你又活過來了,這件事兒就顯得很有深意了。仔細想想,你會不會是篤定知道自己還能活過來,所以提前埋下的這一步棋呢?”

群臣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再一次領教了徐附議的深厚功力。這一拳幾十年的功力,也不知道蕭風接不接得住啊。

你死了,怎麼誇你都沒關係,反正你也是個死人,翻不起任何風浪來。

所以曆朝曆代都有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一個大臣,可能活著的時候鬱鬱不得誌,但隻要一死,立刻就平反了,還追封這個追諡那個的。

就像畫驢的那個畫家說的一樣:我就不明白了,我死不死,跟我的畫兒值不值錢,到底有啥關係呢?

答案是:非常有關係,不但跟畫的驢有關係,而且跟真的驢關係更大。

隻有你死了,我才能承認你是頭好驢,勤勤懇懇地拉了一輩子車,從沒有尥過蹶子。

而隻要你還沒死,就沒人能保證你明天不尥蹶子。所謂蓋棺定論,不外如是。

徐階說得很直白了,你死了,朝廷可以用你的遺產去養水師,不過給你個好名聲罷了,沒有危險。

可你活著,朝廷若是再用你的財產去養水師,那麼這水師是大明的,還是你蕭風的,就很難說了。

嘉靖的表情平靜,眼睛微閉,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關心。

蕭風的口氣比徐階的還淡:“原來如此,看來我光是退出朝堂還不夠,徐首輔非要見我死之而後快。

當初徐首輔對嚴世藩可能都沒仇恨到這個程度吧,嚴世藩有如禽獸,看來我在徐首輔眼中,還真是禽獸不如啊。”

徐階對蕭風的冷嘲熱諷絲毫不在意:“蕭大人這麼說,真是讓老夫死無葬身之地,老夫當然不是希望你死。

隻是蕭大人若為朝廷著想,為萬歲著想,就該主動避嫌,把你那筆錢財上交朝廷,再由朝廷撥付給水師造船養兵。

錢還是那筆錢,通過朝廷,走正規的手續過了明路,自然就沒人再議論什麼了,蕭大人此身也可清白,豈不兩全其美?”

群臣心說你可真是厲害啊,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將人家入世觀那麼一大筆財富給沒收了,可居然聽起來還極有道理!

蕭風沉吟道:“徐首輔所言,確實是為我著想。隻是水師如今在重建階段,花錢如流水,片刻不可停。

從朝廷走手續,程式繁瑣,時間拖遝,並不是好辦法,不過徐首輔倒是啟發了我,有了更好的辦法。”

徐階一愣:“蕭大人不妨說說看,除了通過朝廷,還能有什麼好辦法?老夫可是一心為蕭大人著想,蕭大人不要多心啊。”

蕭風誠懇的說道:“徐首輔為我著想,我豈能不知?作為一個活人,以私人錢財造船養兵,確實不妥。

可徐首輔也說了,隻要是個死人了,那就沒事兒了。朝廷並不忌諱死人捐錢給水師的,對吧?”

徐階有些糊塗了:“蕭大人,老夫素知你道法在身,兩生兩死,世上罕見。可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就真死了吧?

若是老夫真的一句話逼死了蕭大人,不但萬歲怪罪,恐怕老夫也出不了門了,得被人罵死。”

蕭風搖頭道:“我豈是那等迂腐輕生之人?隻是這筆錢本來就是入世觀經營所得,而我又是入世觀的觀主,所以才做主捐贈的。

如今天下人人皆知,入世觀的二觀主肉身成聖,老道的風頭已經蓋過我去了,成了入世觀的真正代表。

那我何不順水推舟,將這筆錢以老道的遺囑名義,捐贈給大明水師呢?這樣一來,錢的來路不變,卻再無誤會,豈不是好?”

徐階一愣,他本來是處心積慮地想要把入世觀的那一半收入收歸朝廷,統一使用,所以給蕭風出了道選擇題。

要麼承擔私人建軍,圖謀不軌的嫌疑,要麼交出錢財,給朝廷管理。本來就是兩個選項,可蕭風偏偏選了個C。

“這……這恐怕不妥吧,老道他如何可以捐贈呢?”

蕭風笑了笑:“老道是不是入世觀的二觀主?”

徐階不得不點頭:“是的。”

“老道是不是死人?”

“是……是的。”

“當初我身為觀主,可以把入世觀的錢捐贈給大明水師,為何二觀主死了就不能捐錢給大明水師了呢?”

徐階忽然想到了理由:“可老道他身上有罪,本該淩遲處死的,他是個罪犯啊!”

蕭風搖頭道:“天下皆知,萬歲已經恩準,我用全部功勞給老道抵了他的罪,否則這次戰敗,我不就不用辭官離朝了嗎?”

徐階心說你辭官離朝要是真像你說的那麼無奈,我徐字倒過來寫,叫餘二!

“可就算你幫他抵了罪,他畢竟是獲過罪的人,一個獲過罪的人,如何可以捐錢建水師呢?”

蕭風詫異道:“怎麼獲過罪的人就不能參與朝廷大事,儘一份心了嗎?我也獲過罪啊!

當初我強闖嚴府,被一擼到底;這次水師大敗,我又辭官離朝,難道不是罪嗎?”

徐階搖頭道:“那不同,那是錯,不是罪,你畢竟不同於老道,你又沒有被關進牢獄過。”

蕭風更詫異了:“如果是錯不是罪,為何我當初被一擼到底後,帶兵出征叫將功贖罪,而不是將功贖錯呢?

又為何那日徐璠在大殿上叫囂讓水師上下承擔罪責,而不是過錯呢?當時徐大人可並沒有站出來解釋兩者的區别啊。

何況說到坐牢,徐璠剛從牢裡出來,還能當中書舍人為國效力,老道從牢裡出來,捐點錢為朝廷分憂都不行了?”

徐階想來想去,也確實沒有更好的理由來反駁蕭風,隻得看向嘉靖。

嘉靖雙目微閉,心裡也在盤算著。

老道與嚴效忠乾的事兒雖然有欺君之罪,十分可惡,但客觀上畢竟幫了自己的忙,讓自己乘機把蕭風逼回來了。

何況正如蕭風所說,老道已經死了,自己跟一個死人較什麼勁呢?

除此之外,老道的金身也讓嘉靖驚疑不定。

蕭風總是說老道肉身成聖,應該是飛昇了。嘉靖一直半信半疑,可半信也是信,萬一呢,萬一是真的呢?

老道是夏言的弟弟,朕冤殺了夏言,他騙了朕一把,這恩怨也可以算是扯平了吧,希望他不要記仇。

否則萬一老道飛昇成為一個在天庭把大門的——嘉靖估計以老道的水平,在仙界最多也就混成這樣了。

他每天喝著茶水拎著棒子來回巡查,保不齊自己飛昇的時候,他就會公報私仇的啊!

想想看,蕭風冉冉升起,老道離老遠看見,飛奔過來表示歡迎。

“蕭大人,你咋才來泥!餓等你等的都不行了呀!來喝口水!咦?你這大腿上掛著個啥玩意?

我天,這不是萬歲爺嗎?你咋也上來了,下去下去。我讓你下去!

你鬆不鬆手?鬆不鬆手?不鬆我拿棍兒敲你手指頭了啊!那誰,老楊頭,把狗放開!”

嘉靖猛然睜開了眼睛:“師弟言之有理,老道既然已死,且罪行已由蕭風抵消,以他的名義捐錢並無不可。”

徐階無奈地點點頭:“萬歲聖明,這確實是個解決之道。”

四條罪名都彈劾完了,一時之間大殿上竟然有些冷場了。蕭風又打了個哈欠,看來昨晚上確實睡得不好。

“徐首輔,聽說你為了提高大明百姓的文化水平,慷慨陳詞,求得萬歲恩準,在大明廣建學堂?可喜可賀啊。”

嘉靖偷偷把剛閉上的眼皮又抬起來一點兒,他就知道蕭風不會對此事不聞不問的。

徐階此時已經心平氣和了,淡淡的說道:“不錯,蕭大人身在江湖之遠,不忘關注朝政,可欽可敬,不知有何見教?”

蕭風笑了笑:“不知這些學堂都教些什麼學問呢?”

徐階昂然道:“倉廩實而知禮節,自然是讓百姓讀書知禮,以聖人之道為道,教導百姓忠君愛國,禮義廉恥!”

蕭風連連點頭:“這是必須的,除此之外呢?可還教些其他的嗎?”

徐階皺皺眉頭:“也可視情況教一些其他的雜學,此事還未確定,尚可從長計議。”

蕭風並未追著這個問題不放:“聽說這些學堂建成之後,徐首輔還要廣邀名士講學,不知真假啊?”

徐階兩眼放出光芒:“自古講學傳道,乃是國家昌盛的表現。老夫有生之年,自然希望能見此盛事!”

蕭風想了想:“既然是講學,不知都有哪些人可以參加呢?”

徐階笑道:“那自然是名家高士,飽學之人。朝廷翰林也可參與其中,在朝的各位大人有興趣,也可共襄盛事。”

蕭風笑道:“不知在下是否也可以參與呢?聽人說了徐首輔的宏偉計劃後,我真的是心嚮往之啊。”

徐階心裡一沉,心說老子確實不歡迎你!可他又不敢這麼說。

就算單論儒家學問,蕭風堂堂探花郎,官至工部尚書,大明次輔,雖然如今辭官了,曾經的高度卻是在的。

若是蕭風這樣的資曆都沒資格上台講學,那隻怕朝野之中還有資格講學的就隻剩下自己了……

“蕭大人願意參與此事,正說明大明朝野上下同心同德,歡迎之至啊!”

蕭風微笑點頭,隨即轉向嘉靖:“師兄,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入世觀要給老道建個台子,我得去看看,總不能讓二當家的金身總在墓穴裡呆著。”

嘉靖心裡一動:“師弟你且等等,我也很久沒去入世觀看看了,你隨我一同前去。退朝吧。”

徐階站在大殿外面,看著嘉靖和蕭風一同上了車駕的背影,沉默不語。

徐璠剛剛緩過勁來,臉上帶著巴掌印,站在徐階身邊,腦子裡不知道盤算些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更恨蕭風了。

張居正走到徐階身邊,輕聲道:“老師,蕭風已經退出朝堂,他與萬歲又兄弟情深,老師何必一定要夾在中間做惡人呢?”

徐階沒有看張居正,過了許久才歎了口氣,既像是說給張居正的,也像是說給自己的。

“臣可用而不可信,天子高高在上,不可有信臣,但可有倖臣。倖臣如疥癬之疾,信臣如心腹之患。

蕭風若是真的不問朝政,那是大明之福。隻可惜,蕭風太強,執念也太多,他絕不會隻甘於當萬歲的師弟,輔佐萬歲修道啊。”

嘉靖的車駕此時已經到了入世觀。蕭風沒了官職,反而不用再避諱,跟嘉靖坐在車駕裡,一路聊著天。

內衛們清場後,兩人下了車駕,黃錦和陸炳跟著來到大殿處。

大殿裡的仙字石被搬走後,留下的位置擺放了一個巨大的香爐,裡面煙氣繚繞,顯然信眾們剛才還在裡面燒香。

台子已經建成了,老道的金身被從墓室中抬了出來,放在台子上,身上穿著那件破爛的道袍,臉上似乎有微笑,俯視著大殿。

嘉靖站在大殿裡,看著老道的金身,半天才忽然說道。

“怎麼還穿著這件破道袍呢?為何不換一件好的?”

蕭風淡然道:“老道說過,修道之人,身外無物,什麼衣服都一樣。

這件衣服他從認識我開始一直穿著,我想,肯定是他穿著最舒服的,就沒給他換。”

嘉靖默然片刻:“師弟,此處沒有别人,你告訴我,你真的覺得老道飛昇了嗎?”

蕭風神色鄭重:“師兄,你我論道之時,探討過飛昇之道。行善積德,聚一方氣運,本就是飛昇之道。

老道出身名門,卻誤入歧途,半生為賊。一朝悔悟,開善堂收棄嬰,以此修道,正是通天正道。”

嘉靖道:“天下行善積德之人甚多,為何獨有老道能得飛昇?”

蕭風肅然道:“天下行善積德之人,多以有餘之力為之。獨老道以自身血肉性命之力為之。

當初為了從白蓮教密使手中救出五個女孩子,老道不惜以身為餌,捨命相搏,植了許久,險些喪命。

他對小冬的好,隻是他對這些孩子的縮影。他的心裡早已經沒有了自己,隻有這些孩子。

便是最後,他雖然想要讓你我翻臉,為夏言報仇出氣,終究還是捨棄了性命,消除了誤會。

若是他不肯承認此事是他所為,也不承認是夏言的弟弟,其實也沒什麼證據就能證明他有罪吧。

他始終把别人看得比他自己要重,這樣的人若不能飛昇,隻怕天下修道之人就更難了。”

嘉靖又抬頭看了老道的金身一會兒:“夏言已經平反,老道罪行已由蕭風抵消。

朕念其良善之心可憫,冊封其為清散至善真人,準許入世觀供奉金身,享人間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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