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是,如果要定性的話,最簡單的就是互毆,誰先動手的,關官府什麼事啊?
蕭風大喊:“大人,眾目睽睽啊,可是他先動手的!”
許輝眼睛一瞪:“你沒還手嗎?動手不分先後!”
嚴世藩大喊:“大人,我受的傷更重啊!”
許輝眼睛一瞪:“誰傷得重誰就有理嗎?你二人互相賠償醫藥費,你傷得重,自然得的錢多,有何不妥?”
蕭風大喊:“大人,他拿刀捅我,威脅了我的生命,我應該屬於正當防衛!”
許輝愣了一下,表示沒聽說過這個詞:“什麼正當防衛,本官從沒聽說過!就是互毆!”
嚴世藩大喊:“大人,他都要把我打死了,我能不還手嗎?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不還手,一直讓他打死我?”
許輝咳嗽一聲,覺得嚴世藩這個靈魂拷問不太好回答,但他是不會放棄互毆這個思路的。
“他打你,你不會報官嗎?要有法律意識!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大理寺!
這裡到處都是捕快,你喊一聲人就到了,你能被他在大理寺裡打死嗎,說出去不會笑掉别人大牙的嗎?”
嚴世藩欲哭無淚,天地良心,他剛才雖然被打得矇頭轉向,但他明顯感覺從兩人開始“互毆”,到捕快拉開兩人,時間長得有點可疑啊!
那些被他威脅要丟了飯碗的捕快,好像是遠遠的看見蕭風占了上風,就放慢了腳步!可他偏偏又沒有什麼證據!
一起十分嚴重的官員互毆案件,就這樣被經驗豐富的許輝大事化小了,在認真檢查了兩人的傷勢之後,決定懲罰如下。
嚴世藩傷情較重,蕭風傷情較輕,故而判嚴世藩賠償蕭風白銀五十兩,蕭風賠償嚴世藩白銀一百兩。
也不用你倆拿錢了,統統從你倆的俸祿裡面扣除,直接發放給對方!
嚴世藩被仆從攙扶進了馬車,蕭風這邊圍著一群捕快幫他包紮傷口。
嚴世藩在車上捂著兩腿之間,狂怒到渾身發抖,他從出生活到現在,一共隻捱過三次打,這三次都和蕭風有關,而且一次比一次狠!
“蕭風,蕭風!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我要殺了你全家!我要誅你九族!”
下值回家的陸炳被請進了嚴府,一見面,陸炳屬實被嚴世藩的淒慘造型嚇了一大跳。
這倒不是裝的,作為特務頭子,大理寺裡這麼大的事,自然瞞不過陸炳,甚至連許大人屁股上捱了一刀的細節,陸炳都知道。
但語言的描述在畫面的衝擊力面前,總是顯得蒼白無力的。這一點喜歡研究小啥書和小電影的人都很清楚其中的區别。
所以陸炳對嚴世藩的情況之前隻是停留在口頭報告上,乾巴巴的一句“嚴世藩被打得很慘”。此時見到真人,才發現屬下的報告有點保守了。
嚴世藩的真眼睛睜不開了,假眼睛睜得倒是很大,有點茫然地看著陸炳,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牙齒保守估計掉了一半,在那個牙科技術不發達的年代,這事其實比想象中要嚴重得多,會嚴重影響到嚴世藩的生活質量。
但說到影響生活質量,對嚴世藩來說,牙齒的損失還在其次,此時禦醫正在斜著眼睛給嚴世藩處理的部位,才真的會影響生活質量。
禦醫是嘉靖派來的,以示對嚴嵩的親密和關愛。因為嚴嵩在嘉靖面前哭成了淚人,表示老臣沒法活了,蕭風這是要殺了我兒子,滅了我嚴家啊!
嘉靖勸慰老朋友:“隻是年輕人之間,血氣旺盛罷了,一言不合拳腳相加,免不了的事。
你看朕的兩個兒子,不也是經常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的嗎?看開點吧。
許輝已經處理過了。他任職大理寺多年,還是個公平穩妥的人,不會偏向哪邊的。”
這話說的,大理寺就相當於是最高法,許輝的判定就是除了皇帝之外的最高判決,你還想翻案不成?
嚴嵩老淚縱橫:“可是醫生說犬子要害受創,都不知道今後還能不能生兒育女了……”
嘉靖歎了口氣:“好在世藩已有兩子,倒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沒了這方面的煩惱,也許還能少惹點事,世藩在這方面確實不太檢點。”
嚴嵩目瞪口呆,萬歲啊,你說的這是人話嗎?合著不絕後就行了?我兒子的幸福呢,沒人管了嗎?
嘉靖說完後也覺得有點過分,為了讓老朋友開心一點,轉過頭對黃錦吩咐。
“黃伴,派禦醫去嚴府,給世藩仔細診治,一切費用,算在蕭風頭上!聽說他的傷不重,不就是捱了一刀嗎,至於下手這麼狠嗎?不像話!”
這是嘉靖的表態了,蕭風有錯,朕罰他給你出氣了,行了吧?
嚴嵩知道得見好就收了,這事兒本來就說不清道不明,自己是實在心疼兒子的慘狀,才硬來講理的,嘉靖已經給足了面子,再爭執下去有弊無利。
嚴嵩擦著眼淚走了,嘉靖出了會兒神,轉過頭問黃錦。
“黃伴,你說這事兒,會是蕭風設的套嗎?”
黃錦謹慎的回答:“如萬歲所說,蕭風年輕氣盛,嚴世藩雖不算年輕,但其性格跋扈,人所共知。
這倆人動手,也就是一言不合的事兒,還用得著設套嗎?何況眾目睽睽的,都沒看出什麼不對來啊!”
嘉靖眯了眯眼睛,冷不丁地問了一句:“聽陸炳說,嚴世藩用的匕首,是倭人常用之物?”
黃錦更加謹慎了,足足過了三息後,才輕聲說:“陸大人是說好像,他也拿不準,是手下人說的。”
此時陸炳看著嚴世藩,心裡也頗為震驚:蕭風這小子,下手也太狠了點。
嚴世藩努力睜開那隻真眼睛,冷冷的開口了,他本來希望儘量讓語氣更凶狠,更決絕一點,奈何牙齒漏風,說出來的效果大打折扣。
“陸鬆,之前我墳說過,你不剛他,我不動他!可是炫在你也乾見了,他把我打層這樣,此湊不報,死不為人!”
陸炳半聽半猜,知道嚴世藩的意思,並且不得不承認,從這樣一張腫的老高的嘴裡說出這樣的話,是相當講道理的。
“東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倆這次的互毆確實是厲害了一些。不過你應該知道,現在不是我在護著他了。
從他成為萬歲師弟開始,錦衣衛保護蕭府,是得了旨意的。除此之外,你們倆的事兒,我不饞和。”
嚴世藩激動的跳起來,要害部位上還插著幾根禦醫的銀針,凶險的微微顫動著。
“狗屁的付毆,四他陷害老子!刀四他塞給我的!”
陸炳無奈的搖頭:“東樓,我是很想相信你的,可大理寺裡也有我錦衣衛的人。
他們說,全大理寺的人,也沒人看見蕭風往你手裡塞刀啊!萬歲面前,我敢撒謊嗎?”
嚴世藩頹然坐倒,他也很奇怪,蕭風的手法那麼快,那麼準,往别人手裡塞東西,可一點也不比從别人手裡偷東西容易啊。
他忽然跳了起來:“千叟如來!一定是千叟如來教他的叟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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