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意如跗骨之蛆,不斷地啃噬著謝允北,讓他隻覺痛苦,連喘氣間都生出些艱難。
若是薑宜笑還在謝家呢?
他不敢想下去,心裡竟是生出幾分對陳惜惜的恨。
良久,大殿又靜下來。
皇帝看著下首的官員,忍不住笑了一聲,朗聲笑道:“好!好!好!薑宜笑有功,等朕細細斟酌一番,定然給她一個賞賜。”
“從今日起,百官向她學習,凡事先記百姓,先安婦孺老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朕隻願你們也明白這一道理。”
“聖上英明。”
下朝時,謝允北近乎呆滯地走出去,抬眼時沉默地看著天上漸漸落下的雪。
去年第一場雪,他不小心染了風寒,偏生大殿到宮門這一截路風大。
薑宜笑知曉後惦記他,悄悄給他做了個隱蔽的暖爐子,令人準備好車馬,隻要他一出門,就會有丫鬟為他奉上一碗熱湯,以解寒氣。
風吹過,他回神時已經走到了宮門前。
小廝牽著馬,迎上來,“主子,請。”
他下意識問,“熱湯呢?”
小廝一怔,“主子......這,這湯是夫人......不是,先夫人準備的,都是她院裡的丫鬟送來的。”
謝允北沉默地上了馬車,沒說話。
眼看著下朝時天已經不早了,宋景行剛跨出大殿,就被大太監叫住。
“公爺,陛下要見您,灑家為您帶路。”
他頷首,到了禦書房時才謝道:“今日之事,多謝陛下。”
皇帝朝著他搖搖頭,又忍不住咬牙,“你真是一點準備都不給朕,你怎麼不說一聲盧將軍也來,早知道你要請她來,朕何必這般費心!”
宋景行一頓,“陛下,盧將軍不是臣請來的。”
皇帝吃驚,“薑宜笑什麼時候認識你姨母的?你不敢說明自己心意,倒是敢帶著人見長輩?”
“宋景行,你是真的害羞還是裝的?”
話音剛落,宋景行耳根發熱,解釋道:“薑小姐和姨母乃是巧遇,臣也驚訝。”
皇帝掃了他好幾眼,直到看得他臉都紅得燒起來,才輕嗤一聲,“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宋景行沒反駁,還沉浸在“見長輩”這三個字帶來的衝擊中。
“對了,沈老賊的把柄你可捉到了?”
宋景行頷首,“此番盧將軍也帶回撫遠將軍與南地幾個部落勾結販賣軍馬的證據,而且......而且十五年前那一場戰役卻有不對勁,但能開口的人都已經戰亡,或是逝於戰後舊傷,臣並未找到人證。”
“但是南地的人還活著,盧將軍已經捉得賊首,隻等陛下一聲令下。”
兩人說起這件事都忍不住冷下臉,屋內氣氛肅殺。
十五年前,撫遠將軍還是個百夫長,卻在一場南地部落策劃的驚世突襲中立下奇功,帶回訊息阻止了蠻夷北上。
之後他便因病回京養傷,從此再未上過戰場,享受著戰功帶來的榮耀。
卻不想盧澄玉在十多年後收複部落時,才發覺當年的屠城似乎早有預謀,有人裡應外合,讓一城百姓和守軍被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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