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躍進聞言面色大變,失聲叫道:“真的假的,你沒嚇我吧?他們又來鬨事了?”
“按追討回來的錢款計算,每個儲戶至少能拿回八成存款,可你這個貪婪無恥的傢夥,竟然隻給他們下發了六成五,剩餘的一成五上哪去了?”
秦陽說完前後看看,見樓道裡沒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提到面前,瞪著他恨恨地道:“是陸捷讓你貪墨了,對不對?你們這群慾壑難填的蛀蟲,書記和我一個殫精竭慮、一個千裡追款,好容易把錢追回來,幫你們解決了這場金融危機,可你們倒好,竟然還趁機貪墨儲戶們的錢,毫不顧忌會釀成更大的禍患,你們簡直該殺!”
陶躍進萬料不到他會對自己動手,嚇得雙腿一軟,差點沒癱在他懷裡,急忙哀求道:“不關我的事啊,都是縣長的主意,我也是依令行事啊,你快放開我,要讓人瞧見,我還做人不做?”說完驚恐的前後張望,生怕被外人看到自己這狼狽的一幕。
秦陽怒哼一聲,將他搡開了去,道:“給我老實交代,敢有所隱瞞的話,我直接報警抓了你!”
陶躍進倒退兩步,已經是驚懼失措,抬手整理下衣領,又心虛的看看四下,小聲道:“不能在這說,你跟我來!”
他帶秦陽走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將門關閉,哭喪著臉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千萬别說是我告訴你的。”
秦陽鼻間輕嗤,冷冷地道:“這事兒應該隻有你和陸捷兩個人知道,就算我不說是你說的,難道陸捷猜不到你頭上嗎?”
陶躍進嚇了一跳,擔驚受怕的道:“那我就不能跟你說了,不然縣長會收拾我的呀。”
秦陽一陣無語,沒好氣的道:“你不說我也已經知道了呀。”
陶躍進一想可不是,定了定神,道:“那回頭你就說,是自己猜出來的,可不是我告訴你的,跟我可沒關係。”
“少廢話,快說!”
陶躍進忙點頭道:“說,我這就說……你追回錢款以後,縣長偷偷跟我商量,說反正錢也不夠全賠的,乾脆截留一部分當做政府資金吧,那些儲戶能拿回一部分錢就該心滿意足了,不會死乞白賴的硬要全部賠償的。誰要是不知足,敢繼續鬨事,就先拿‘回頭看看罪魁禍首郭正茂能否再賠償一些’的說法敷衍他,要是還敢鬨,就讓縣公安局出警行拘了他。”
秦陽聽後恨得是咬牙切齒,陸捷這個奸賊的膽子是真大呀,都膽大包天了,心也太黑了,黑成無底洞了都,這樣一個無恥之徒要是繼續讓他當縣長下去,那就是全縣四十多萬乾部群眾的災難,喝道:“給我說重點!”
“重點?好,好!”陶躍進連連點頭,乖覺的像是個小廝,道:“然後縣長就授意我,從最先公安局追繳回來的那六百多萬裡頭,拿出四百多萬轉移到了縣府辦的小金庫裡,剩下的兩百萬再加上你從澳島追回來的三千多萬,按一定比例發還給了那些儲戶。”
秦陽直覺他所說的操作不合情理,既然要截留,截留個整數不是更好嘛,為什麼還把零頭也截留過來了?帶著這個疑問拿出手機,打開計算器,按他所說的計算了下比例,發現數值果然不對,氣得直接爆了粗口:“你放屁!按你的說法,那發還給儲戶們的比例應該是七成,但他們隻拿到了六成五,其中的五分、差不多是兩百萬去哪了?”
陶躍進悻悻地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說完垂下了頭。
秦陽直覺他應該知道,隻是不敢說,想了想道:“那兩百萬你給私吞了?”
“沒有,絕對沒有!”陶躍進一下就慌了,連連擺手,道:“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啊,好嘛,一下私吞兩百萬,我不想當這個縣府辦主任了呀?”
“那就是陸捷私吞了?”秦陽盯著他的雙目發出質問。
陶躍進眼神飄忽了一下子,轉開臉去不看他,道:“那你就得去問縣長本人了,反正我是不清楚……”
秦陽這就懂了,那兩百萬就是陸捷私吞的,當然要是直接問他,他肯定不承認,甚至他連截留到縣府辦的那四百多萬都會否認說不知道,而會全部推到眼前的陶躍進頭上,說是他私自截留的,而陶躍進也沒有證據澄清自身,隻能捏著鼻子背下這口黑鍋,這麼一想很是鬱悶,難道這次陸老狗作下如此之大的惡,自己卻拿他無可奈何?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好好想想……”
皺眉凝思片刻,秦陽心頭豁然一亮,問道:“你當天是怎麼發錢的?是直接從我帶回來的郭正茂的卡裡發的,還是把錢都彙總到那箇中小企業信貸公司的賬戶上發的?”
陶躍進道:“直接從郭正茂那張卡裡發的,因為銀行現金儲量不夠,所以都是轉賬發還的。最先追繳回的那六百多萬,被我們截留剩下的兩百萬,也是先存進去後發出去的。”
“那張卡呢?”
陶躍進猶豫了下,道:“那張卡裡已經沒錢了,就登出了……”
“什麼特麼登出,分明是毀滅證據!”
秦陽氣得再次爆了粗口,拿出手機給張宏偉打去電話,讓他帶上郭正茂那張假身份證和相關調查手續,來縣政府跟自己彙合,再去銀行查賬,掛掉後對陶躍進說道:“帶我們去你發錢的那家工商銀行。”
“你要乾什麼呀?”陶躍進驚恐萬狀的看著他,彷彿要被他帶出去槍斃似的。
秦陽冷冷地道:“我倒要看看,那兩百萬到底轉到了誰的卡上。”
陶躍進聞言嚇得魂不附體,結結巴巴的道:“你還……你真要……你非要查個清楚啊?你别查,不然……不然就是害我呀。”
“你已經讓陸捷害死了,你還沒明白嗎?跟我走!”秦陽說完扯著他往外走去。
一刻鐘後,在城西的一家工商銀行網點裡面,秦陽和張宏偉從郭正茂那張被登出的銀行卡的轉賬記錄裡,查到了那兩百萬的去向,轉到了一個名叫“張成磊”的男子名下。
隨後二人又對張成磊的戶頭進行了詳細調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張成磊戶頭裡除去那兩百萬外,還有兩千四百萬的存款,這兩千四百萬還都是活期,是從一個名叫“龐綱”的戶頭裡、差不多每月轉八十萬過來而攢起來的。
這每月八十萬的入賬實在蹊蹺,因此張宏偉又特意查了一下這個龐綱的戶頭,結果一下查到了意料之外的重大線索!
原來這個龐綱的賬戶每月入賬一兩百萬不等,給他轉賬的戶頭隻有一家,就是富金礦業的公司賬戶!
而眾所周知,富金礦業隻有一個老闆,就是徐征,按理說金礦的每月營收都歸他所有,他又何必給這個名叫龐綱的人發這麼一筆大分紅?
很顯然,這印證了秦陽之前的猜測:陸捷在富金礦業裡占了暗股,所以徐征必須每月給他分紅,但陸捷身為縣領導,哪能用自己的戶頭收錢,所以就開設了“龐綱”這個戶頭來收錢。
至於那個“張成磊”的戶頭,應該是陸捷設立的另外一個賬戶,用來幫“龐綱”分擔風險的,所謂狡兔三窟是也。
得此收穫,秦陽大喜過望,專案組那邊調查富金礦業的分紅記錄還沒訊息呢,想不到自己這邊誤打誤撞就掌握了陸捷的分紅證據,接下來隻要證明龐綱是陸捷的戶頭,那就可以扳倒他了,想到自己費儘心機的跟他鬥了那麼久,扳倒他的機會突然就出現在了面前,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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