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好飯菜後,秦陽放進車後備箱裡,隨後和劉雪峰去了鄉政府。
到鄉長辦公室後,秦陽趁劉雪峰親自沏茶的當兒,拿出手機,打開錄音程式,然後又放回了兜裡。
劉雪峰不知已經被他算計了,先把茶水送到他手邊,又拿來以往的扶貧項目計劃書給他過目,為他介紹整體流程與重要環節,倒也說得頭頭是道。
秦陽聽完不置可否,端起茶杯來喝水,老神在在的,像是在等待别人發起話題。
劉雪峰察言觀色,主動問道:“秦主任,不知道貴辦這次的扶貧資金規模有多大?”
秦陽道:“也沒多少,劉鄉長應該也知道,整個縣委都是清水衙門,我們縣委辦更沒多少資金。就現在我手裡握著的這五十萬,還是從縣城企業手裡化緣化過來的。”
“五十萬?”劉雪峰眼珠一亮,道:“也不算少了,目前縣裡所搞的主流的扶貧項目,如養殖類,基本都搞得起來了。比如咱們可以建一個獺兔養殖基地,五十萬全投進去的話,差不多能保證高嶺村半數貧困戶脫貧致富。這既是天大的功德,也是亮眼的成績,到時整個高嶺村的人全都得念秦主任你的好啊!”
“念不念我的好倒是無所謂,畢竟這是縣裡下達的任務,咱們隻能照做。”
秦陽說到這話鋒一轉,道:“我更關心的是,在這次扶貧過程中,我個人能得到什麼好處。”
劉雪峰眼中精芒一閃,問道:“秦主任說的好處是?”
秦陽湊近他小聲說道:“一是成績,通過這次扶貧,讓縣領導看到我不僅任勞任怨,還很能乾;二嘛,我來之前,就有辦公室領導暗示我,咱們縣委辦不能憑白出人出錢搞扶貧,空忙活一場,到頭來卻隻落個優秀扶貧單位的虛名,多少也得落點實際的好處才行。”
劉雪峰聽得連連點頭,臉上卻有些驚愕之色,畢竟頭一回見到像是他這樣如此直白的乾部,頭次見面,還未深交,就直接索要回扣。可話說回來,所謂“百樣米養百樣人”,黨政機關裡頭什麼樣的人都有,倒也不必為此多慮。
秦陽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問道:“劉鄉長覺得我太直接了?”
“沒有沒有,嗬嗬,我最喜歡像秦主任你這樣直爽的人,打交道省心省時,不用猜對方心思,多好啊嗬嗬。”劉雪峰趕忙陪笑解釋了一通。
秦陽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其實是縣扶貧辦主任蒙賀全介紹我來找劉鄉長你的。我跟老懞可是老朋友了,昨天開完扶貧大會,老懞聽說我分到了鬆山鄉的貧困村,就讓我直接找你,說你會給我全安排好,我什麼都不用管。我就聽了他的,今天先跑到高嶺村轉了一圈,正要回鄉裡來找你,碰上樊樹林了,他知道我要找你,就主動帶我過來了。”
他這番話自然全是欺詐之言,要套取劉雪峰和蒙賀全勾結的內幕,隻是現在還不敢確定,二人是否真的狼狽為奸了,所以說完這番話後,雙目凝注劉雪峰臉色變化,生怕他說上一句“你在撒謊,我跟蒙賀全根本就不認識!”。
劉雪峰好不吃驚,道:“蒙主任介紹你過來的?可他怎麼沒跟我打招呼啊?”
秦陽見他果然和蒙賀全相識,而且聽起來兩人非常的熟悉,心下鬆了口氣,也假作吃驚的道:“沒有麼?我還以為他已經給你打電話說了呢。哦,是了,他這兩天正忙,縣委組織部的韓部長也在找他,估計他是忙忘了吧。”
劉雪峰見他連蒙賀全是韓剛的人這種絕密背景都知道,疑慮頓消,笑道:“既然是蒙主任介紹的,那就不是外人了。嗬嗬,我說呢,秦主任怎麼這麼直白,原來如此!”
秦陽笑了笑,道:“其實我個人對好處沒什麼興趣,畢竟我年紀輕輕就官運亨通,還差這點好處?但我可以不要好處,辦公室裡的領導同事們可都盯著呢,我不能不讓他們沾點油水啊,那我不就得罪人了?”
劉雪峰會意一笑,低聲道:“本來就是這麼個道理,我說句不好聽的,扶貧款都是國家的,咱們不撈白不撈啊!不撈也沒人感謝你,撈了也沒人知道,憑什麼不撈呢?”
秦陽糾正他道:“我這五十萬可不是國家的,是企業讚助的。”
“那不是一樣?都是不撈白不撈啊。”
劉雪峰說到這苦歎一聲,道:“秦主任啊,你是不知道,那幫貧困戶為什麼成為了貧困戶?還不是一個個天生的又懶又笨、又奸又貪!你就算每人送上五萬十萬的現金,幾年後他們也還會返貧,更别提幫他們搞扶貧項目了。之前縣鄉兩級幫他們搞了那麼多扶貧項目,可這麼多年下來,他們有哪個脫貧致富了的?還不是繼續受窮?所以啊,咱們不用誠心實意的幫扶他們,做做樣子就行了,有機會多給自己來點實惠才是正經的。”
秦陽心說你還有臉貶損那些貧困戶?要不是你和蒙賀全這樣的貪腐官員,借扶貧之際大撈油水,鬆山鄉的扶貧事業能搞得這麼糟糕?強壓火氣,繼續扮演貪官,搖頭道:“我還是那句話,這次扶貧,我個人不想落什麼實際的好處,但必須得給領導同事們爭取爭取。”
劉雪峰心中暗暗鄙夷:“你小子是真虛偽啊,口口聲聲說不要好處,卻張嘴閉嘴的提到好處,還不就是你個人想要好處?哼,小偷跟賊爺爺耍心眼,你都不夠讓我笑話的!”
笑了笑,劉雪峰壓低聲音道:“沒問題,全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證扶貧項目落地後,咱們縣委辦的領導乾部全都得誇秦主任你會做人更會辦事。我最少返你這些!”說著伸出兩根手指頭。
“這是多少?兩萬?”秦陽皺眉叫道。
劉雪峰失笑道:“怎麼可能,是兩成!”
秦陽明知故問:“兩成是多少?”
“五十萬的兩成就是十萬呐!”
劉雪峰嗬嗬一笑,眉飛色舞的道:“正好那五十萬是秦主任你從企業上化緣化來的,因為是明面上的錢,你們也不好拿去私花,而讓我借扶貧項目幫你這麼一洗,就能洗出十萬暗錢來。這十萬誰都不知道,你們可以隨便花銷。當然這十萬我隻交到秦主任你手裡,你怎麼分配就是你的事了,我保證不外泄。”
秦陽挑眉問道:“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劉雪峰大搖其頭:“絕對不會,從賬面到票據,我全都給你做得漂漂亮亮、嚴絲合縫,一分錢都差不了!”
“那我就放心了。”秦陽說完面現壞笑,擠眉弄眼的問道:“你以前跟老懞經常這麼乾吧?”
點擊彈出菜單